“呼……”
李君言长长舒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油的头发,露出一抹惨白苦笑。
望向眼前的酒罐子。
“总算是不负有心人。”
整整三天的时间,李君言除了每日早上去菜场门口摆摊看诊,其余时间几乎全扎在了酿酒之中。
看着眼前药材沉积,亮褐色的酒液。
这一下,便有了收回老宅的希望。
一看时间,已经是天色大早。
于是简单洗漱整理一番之后,带上宋曦桐,便来到了菜场门口。
循例给早已等候在此的众人看诊。
三十个名额很快便用尽,排在队伍后方之人皆是有些不甘心。
但也只得无奈接受。
毕竟李君言的规矩雷打不改,说了一日只看三十人,那便只看三十人。
众人也不敢触他的霉头。
前两日有个兵马司家的公子,眼看三十人过后还未轮到自己,一时心头怒起。
想着仗借身份,强压李君言为其诊断。
谁料这犟脾气倒也不惯着,抬手两根银针就给公子哥钉在地上,扔了出去。
公子哥耻辱备至,倒是想过报复。
可还没找到他身为兵马司掌印官的老爹,便被“恰巧”路过的程擒虎踢进狱中。
末了还是那位掌印官当众与李君言赔礼道歉,才捞了出来。
自此,这位脾气古怪的李神医,也算是在皇城之中名声大噪。
而此时,李君言看向那些人,似乎察觉到他们心中所想,淡笑道。
“各位且先回去,今日名额已尽,若是有想问诊之人,可后日大早来此。”
“后日?神医明日可是不来了?”
“正是。”
得到李君言的承认,众人顿时哀鸿遍野。
虽然性子怪异,但李君言的医术当真没得说。
尤是那些罹患怪症之人,找遍皇城不知花了多少钱,寻过多少名医,都无药可治,到了李君言这里,只是区区
四两银子,便药到病除。
甚至时不时还有太医院之人现身,也并不做什么,只是站在一旁,仿佛学徒般学习,偶尔忙起来,便听着打.打下手。
做不好了,还要被李君言驳斥两声,却也不敢反驳,俨然就是以学生自居。
这般医生哪里找?
但李君言转头说道:“不过明日也并非何事都不做。”
“这样吧,明日夜里,丽景河畔,我可破例摆摊,仍是只看三十名,有心之人,到时可前去等我。”
“就这样。”
说完收起摊子,带着宋曦桐走了。
徒留下众人瞪大眼睛。
丽景河畔?
皇城之人怎会不晓得这个地方?
那可是大周赫赫有名的烟花去处!
就连宋曦桐也颇感茫然。
少爷以往确实喜欢去这些地方,但在李万金出事之后,便再未见他去过。
如今怎么稍微赚了些银子,便又是旧情复燃?
回程途中,更是忍不住时时看向他。
大概是被李君言察觉,他笑道:“放心,我今日不是去赏风弄月的,到时你便知道了。”
听到这话,宋曦桐也不好问,只能暂时相信。
转眼便到了夜幕。
李君言看着时间差不多,叫了辆马车,带着宋曦桐赶往丽景河畔。
边上还放些用黑布盖着的物件。
随马车行走乒乓作响。
到达之后,二人下车。
不远处便是一盏盏红灯笼渐次盛开。
吆喝声轻歌声缭绕不断。
大周原也有宵禁说法,但在李玄武登位之后,国战多发,国库一时空虚。
便是特允了些许街道也可夜间开放。
借着这个便利,丽景河畔得以生长。
此时放眼望去,无数身姿妖娆的女子沿长街蔓延,恭候门外攒动的富家公子。
李君言原本只在网上见过这般场面,还有些兴趣,但真实见到之后,不知为何,竟是心中有些作呕。
随后一摆手,与宋曦桐在长街之外,将摊子支好。
白日里那些问诊之人,此时也早早等候在此。
一见李君言现身,在摊子上摆了些不知是何的物事,一时心头疑起。
最早被李君言断病的行伍大汉上前问道:“李神医,你这是……”
“来的倒是挺早。”
李君言笑道:“近日身子如何?”
“确如神医所言,好了不少,只是早前身子骨亏大,一时半会还是难以补回,所以得知神医今夜来此,这才跟了过来,想碰个运气。”
大汉出身军营,说话也是直来直去。
倒也正中李君言的心中。
他环顾四周也正围过来的人群,笑道。
“我今夜来此,也是一个原因。”
“这些天看诊,不少病人其实无甚难疾,说到底,也就是身子骨虚弱些罢了。”
“我虽有解决你等病症的手段,但终究人力不足,不可一个个兼顾,所以……”
说着,一把掀开身后黑布,露出其下包裹的十来罐药酒。
“便酿出了这些酒液。”
“不知神医这药酒,有何功效?”
众人顿时一愣。
倒也不是他们不相信李君言的医术。
但毕竟有李万金的前车之鉴。
他二人又是父子,自然不得不多留些心眼。
“简单,这药酒我倾心调制,为的便是补益身子。所谓病痛,多是乘虚而入,若身子骨殷实,便也难以得病。”
“我这酒液,一日三次,饭前后皆可饮用,不消三日,便可补足精气神韵。”
“更重要的是……”
他贼笑着凑过脑袋,低声说道。
“更是能助尔等的合韵之事!正所谓黄沙百战,银枪不倒!”
宋曦桐的脸顿时赤红一片。
没想到少爷没日没夜将自己关在柴房里,竟是要研究这般物件!
心中又羞又恼。
下意识就想转头离开,但终究还是停下脚
步。
又看看药酒,又看看李君言,前两日旖旎浮现脑海。
若是少爷……呸呸呸!想甚呢!
“确有此奇效?!”
早在第一句话时,众人便有些隐隐心动。
若是当真如此,日后便可省下不少医药费。
纵使李君言看诊重病的价钱,已算是全皇城最低,但四两银子,怎么说也是寻常人家四口人半月的用度。
偶尔一两次还好,多了也难免倾家荡产。
直到那句银枪不倒,更是将众人的热火点燃!
世间竟有此奇物?!
但毕竟事关后裔,众人只是心动,仍不肯轻易下手。
谁也不晓得究竟是不是如此,所谓大道终有勇者以的大脚踏出!还是等勇者出现再说。
看众人的反应,李君言也不着急。
只是看向最开始那大汉:“不知兄台可有这般胆子?”
“有倒是有……只是神医,我等从未见过皇城有这般东西,所以……”
“凡事总有第一次,在下医术,兄台是知道的,你既是行伍之人,胆量怎能弱于他人?”
李君言嘴角露出直播带货般的诡异笑容,仿佛恶鬼低语,一步步把大汉往坑里拉。
“若是兄台有这胆子,这一罐,便当我白送,若半炷香无效,兄台可报官逮我!”
“好!既然神医如此说了,我也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接过药酒,打开盖子,便是如饮烈酒般,一饮而尽。
这般阵势给李君言都看傻眼了。
到底是个粗功夫的货!他还没说完啊!
这药酒效果虽好,但也不是这么喝的!顶了天一次半两就是了。
那大汉一口喝了一罐……
李君言脸上淌下黑线,下意识拉着宋曦桐便悄无声息退至众人身后。
“如何?”
众人看着大汉,脸上好奇之色甚浓。
“果真好东西!”
那大汉看着就仿佛喝醉一般,脸色通红。
鼻
孔喷着粗气。
浑身燥热不堪,尤其腰间,好似从中突然生出块铁板一般,硬朗不已!
这般反应让大汉兴奋不已。
他手活多年,早就已经有些疲畏之心,却不曾想当真有了当初充盈感觉!
只是不知为何……这感觉怎的越发不受控制?!
大汉骤然扭头:“神医,我先去一步!”
“去吧去吧!”
李君言赶紧摆手,生怕他在这里就忍不住。
随后众人便看见大汉仿佛发疯野牛一般随意找了家青楼,便横冲直撞!
不多时,那楼中忽的传出饶命大喊,上上下下乱作一团。
再然后……大约是三炷香功夫,好似是龟奴从里头背出一个翻着白眼,再起不能失了神智的女子……
众人嘴都合不上了。
李君言也是心中一惊:“那老鸨要是知道了,总不该找我要赔偿吧?”
随后还是装作一副淡然模样。
“效果如何,各位皆是看到了。只是若有心要买,日后还是控制下用量,莫要像他一般牛饮……否则,怕是几位嫂嫂受不住啊……”
“神医……这药酒几何银两?”
这才发现,那些看客此时竟也是仿佛野牛一般,口喘粗气,目瞳猩红,好似要吃人一般。
“三十两一罐,一日只卖十五罐,先抢先得,再……欸欸欸!诸位冷静!”
话没说完,便被人潮淹没。
“你抢什么!这是我的!”
“滚犊子!这好东西,给你也是浪费!”
“你俩又未曾婚娶!倒不如给有需之人!”
“屁的有需之人!不过价高者得!神医!我出五十两!”
“王秃子,你非要闹这个事?!我出六十两!”
“你买了何用?你家那媳妇反正日日外头尝鲜,又不与你一同!”
场面顿时陷入彻底混乱之中。
经此一事,李君言的药酒,不过一夜之后,名声响彻皇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