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云舒点头:“只要收支合理,有亏空不怕,等我查完自会跟姨娘你交接。”
“好,好。”孟姨娘笑盈盈地坐回座位。
其他的姨娘也都跟着赔笑。
海云舒自顾自起身,走到江夫人面前:“母亲,麟双苑已备好了饭菜,琮儿一直念着祖母呢,您可要一同随我去尝尝?”
江夫人盘着的佛珠一停,睁开眼。手搭着女使的手,正要起身。
突然,门外有个女使急急忙忙地跑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她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大夫人,姨娘,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孟姨娘问。
女使捂着胸口,指着门外:“那个叫浣春的又来闹了。”
孟姨娘脸色一冷:“这小妖精又来闹什么?”
“她,她……”女使喘了口气,看向江夫人与孟姨娘,急道:“她说她怀了三爷的骨肉,嚷着要三爷收她做填房。这已经在门外面喊开了,轰都轰不走。”
“轰不走就绑了送官!江家还由不得她编排!”
女使脸色通红,慌得几乎要哭出来:“那女的是个泼皮无赖,一碰她就要死要活的,一张嘴把江家上下喷了个遍,围观的人已经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了。”
孟姨娘充满了不屑和愤怒:“这小蹄子,暗门子里的贱货,居然还痴心妄想当我们江家的填房?她自以为瞎扯瞎闹一通,就能得逞了?做梦!”
“那眼下如何是好啊?”
孟姨娘四下打量:“三郎呢?把他找来,我倒要问问他,这蹄子怀的是谁的种。”
女使支支吾吾:“三爷一听浣春来闹,就从后门溜走了。谁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去哪了啊。”
“什么?”
其他的姨娘在旁边宽慰:“先莫急,这小妖精恐怕是仗着肚里有货,才出此下策来博眼球。这种人,拿钱打发了便是,何必赔上咱们江府名声。”
孟姨娘捂着胸口:“这个混账,真是要把我活活气死啊!”
“姨娘快去看看吧,再晚的话,老爷就该回来了,若被他撞见,那可如何是好啊。”
经这一提醒,孟姨娘一下子慌了。
她不敢想,要是江老爷跟好友吃晚饭回府看到一个娼女挺着肚子在江府门口闹,他们松月居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她说:“对,得先去看看,好赖先打发了她再说。”
海云舒在一旁冷眼看了半天,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大抵也猜到了,都是桩江三郎惹得风流债。
谁是谁非不好说,总之,人家现在挺着肚子、大张旗鼓地找上门了。一棒子打走肯定是不合适的,且看这孟姨娘如何给儿子擦这一屁股屎吧。
谁知,孟姨娘却小步来到海云舒面前,陪上一张笑脸:“王妃,要不咱们一起去瞧瞧?”
“我?”海云舒摆手:“既然事关三弟的私隐,我这个做嫂嫂的就不方便去了吧。”
岂料孟姨娘话锋一转:“这怎么能单单说是三郎的事呢?当初,他也是为了给他二哥挡枪,这才被小蹄子给赖上了。总不好叫他把这黑锅一直背到底吧。”
海云舒眉梢微扬:“哦?”
她敏锐的察觉到,今天的这出戏,绝非意料之外的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只听孟姨娘还细细解释道:“你有所不知,当年二郎正得圣意,遭人记恨。那帮人趁二郎巡考期间,把他迷晕往房里塞窑姐儿,就想在先帝面前,搞臭他的名声。”
海云舒:“所以,三郎替他把锅背了?”
“还是王妃聪慧,即便我不说,你也一定猜得到……”孟姨娘细数着自己儿子的不易:“当初珲哥儿为了江家,也是为了他二哥的前程,他就把这事儿认下来了。哪知道这浣春跟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开,这些年给了她多少银子打发都不够,逢年过节都得来府上闹一出,讹银子,讹东西,真是没完没了,我们也无可奈何啊。”
海云舒轻扫了一起在座的各位,看神情,怕是确有其事。
只是事情真的如孟姨娘所说吗?
孟姨娘怕海云舒不信,还拉着她问江夫人:“若不信,就问问大夫人,瞧我有没有瞎说半个字。”
江母的神色还是很淡然,也许是出于母亲维护儿子的本能,她简单打了个手语。
——云舒,你跟着去看看吧。
江母发话,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
海云舒撩开袖口,点头:“那姨娘,你带路。咱们去瞧瞧。”
还没走到府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大喊着污言秽语。
——“大家都来瞧瞧啊,这就是高门大院的江家,怎么?有个当摄政王的哥哥就了不起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想提了裤子,吃干抹净,拍拍屁股甩掉我们母子,门儿都没有!”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
江家下人一碰她,她就叫的更起劲儿。
——“干什么?别碰我,我不跟你们走!你们还想打人杀人吗?来人啊——杀人啦——堂堂江府的公子要抛妻弃子,草菅人命啊——”
于是门房的家丁看着她,面面相觑,没有人再敢上前。
海云舒瞧她煞有介事地往地上一坐,哪儿像个怀孩子的妇人。恬不知耻,说得就是这种人吧。
莺歌不禁提醒:“主子,这不是个善茬儿,当心。”
海云舒心里有数,就走上前,居高临下问道:“你就是浣春?”
女子抬头与她对视,毫无惧色:“是又怎么样?”
海云舒锦鞋踏过青石板,是这女子从未见过的雍容。她微微一笑:“不怎么样,问清楚了,送官的时候好交代。”
浣春一听也气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送官?送谁?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