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璟一个头两个大。
额前冒汗,手脚跟灌了铅一样不想动弹。
“江舅舅,你还再等什么?”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两个男人,一个被窝,这算怎么回事啊?
江成璟索性把一床被褥铺在了地上,他下定决心,准备今晚打地铺。
琮儿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江舅舅,你不上床睡吗?”
“天热,睡地上凉快。”
“那琮儿也想凉快。”
说罢,一股脑又跟泥鳅似的钻进他的地铺里。
“喂,小子,你干什么?”
琮儿从被子里探出头:“琮儿想跟你在一起。”
“大老爷们这么腻腻歪歪怎么行?”
琮儿委屈屈地:“江舅舅,你是不是嫌弃琮儿了?”
“……”
怕了这小鬼头了。
江成璟无奈,拎着他,像拎小狗一样,把他丢到床上。自己也靠在了床边。
“老实点。”
琮儿乖乖地问:“可以讲个故事吗?”
“不会。”这种事他可没干过。
“没关系,琮儿有书。”
他翻身下床,跑到墙边,从书包里翻出一本薄薄的话本。
江成璟觉得自己被耍了:“你是一早就打算赖我这儿的是吧,连书包都背来了。”
琮儿扎着圆溜溜的眼睛,笑得开心:“琮儿想跟你多呆会儿。”
人和人的交往,最怕真诚。
纵然江成璟这个叱咤官场的老油子,也得在童真无邪面前缴械投降。
故事讲了半个多时辰,臭小子才睡着。
小孩子睡觉不老实,翻来覆去,江成璟一夜几乎没合眼。
翌日,眼圈又黑了几分。
用早膳时,琮儿还好奇的问他:“江舅舅,你怎么不吃饭,是不舒服吗?”
江成璟扶额:“你赶紧吃,吃完赶紧走。”
“你要赶琮儿走?”
“我要送你去学堂!”
“哦……”琮儿很乖地扒起饭来。
直到把琮儿送进益学堂的大门,江成璟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带孩子果然是个力气活。
之前海云舒在程家,婆婆不亲,丈夫不爱,也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带过来的。
“少青,你说养儿子有什么好?”
少青有些惊讶,之前,主子从来不会问这种家长里短的问题。
与海娘子呆的时间久了,不仅学会煮粥做饭,现在连哄孩子都会了。
少青回答说:“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儿女承欢膝下,就是普通老百姓的人生大幸。等主子日后迎娶王妃,再生个小世子,自然就明白其中的好处了。
“主子没发现,琮哥儿跟您有些像吗?”
“哪儿像?”
少青答:“眉宇间那股机灵又倔的劲儿,挺像。”
“瞎扯。”
江成璟心里想,这小鬼头心里憋坏的劲儿跟他倒像,其余的,没感觉出来。
“少青,瞧着你没成过亲,懂得还真不少。”
“主子就别打趣我了。”
“我看那个小女使,是叫莺歌?对你挺上心的。昨天一听说我要杀你,急得直掉眼泪。”
少青忙说:“属下受王爷厚恩,只要王爷一句话,便是叫属下立刻去死,也绝无二话。主子休要被小女子的啼哭所扰,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找到海娘子的下落。”
江成璟问:“去叫人扎些孔明灯。”
“王爷要孔明灯干什么?”
“本王答应那小鬼,等他放了学,带他到郊外去放灯。”
少青觉得,主子是被海家的这个小少爷彻底征服了。
傍晚,江成璟听影卫汇报了今日探查的情况,程子枫和海云舒的下落还没有眉目。
眼见天色渐暗,他驱车去益学堂接琮儿。
同门同窗平日都有父母和仆人相送,琮儿除了娘亲,就只有下人们来接过。
乍一出现个男子,同窗小伙伴也不禁问:“琮哥儿,这是你爹吗?”
琮儿没有直接回答:“他很帅,对不对?”
小伙伴:“只好看有什么用?脸那么臭,那么冰,像个罗刹。”
“不许你这么说他!”
“就说。”小伙伴吐了吐舌头,调皮地跑开了。
路上,琮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江成璟问他:“不开心?”
琮儿不说话,有些稀奇。他在他面前一向话痨,很少如此安静。
“有人欺负你了?”
他抿嘴,遥遥头:“没有。”
“若有人敢欺负你,就吱一声,保管给这帮小兔崽子治得服服帖帖。”
琮儿扑进江成璟怀里,来回蹭着:“江舅舅最好了!”
到了郊外,几十个孔明灯,已经准备就绪。
在点燃孔明灯之前,需要进行一些准备工作。首先,需要挑选一个开阔、无遮挡物的场地,以确保灯笼能够顺利升空。然后,将灯笼放置在一块平整的石头或地面上,以便点燃后能够平稳地升空。
燃料被点燃后,火苗会加热灯笼内部的空气,使其膨胀并向上飘升。随着灯笼的升空,默默地祈祷并释放自己的愿望。
琮儿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灯:“娘亲说,只要琮儿放了孔明灯,不管多远,她都能看见。
“只要娘亲看见灯,就知道琮儿在想她。”
小鬼头,年纪不大,花样还挺多。
孔明灯缓缓飘升,随着微风而摆动,同时发出微弱的光芒。随着高度的增加,孔明灯会变得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夜空中。
“快看,那是什么——”
“是孔明灯——”
不知是谁惊喜地喊了一声。
海云舒抬头而望,广袤无垠的草原,自长夜寂寂的夜空飘来。
点点微光,像嵌在夜幕的星辰,由远及近。
说来也巧,正有一盏灯落在了海云舒身边。
表面绘着海浪和云朵的图案。
“琮儿……”
海云舒心里有种强烈的感觉,飘飘荡荡,自东边而来。
这就是她的琮儿!
一瞬间,海云舒仿佛又被点燃了情绪。
尽管她的双手双脚被绑着,被李澈囚禁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