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娶海云舒时,海家的嫁妆足以称得上是十里红妆。
海家老爷子是拼了老本,给足了门面,要把女儿送进了东昌侯府。
四十万两现银,哗哗抬进侯府。第二天就填了皇庄的亏空,保住了程家的前途安稳。
至于其余的产业和银钱,这些年也都被一家子老小挥霍的所剩无几。
且不说程子枫现在被罢官,没了进项,更丢了下属的孝敬。就凭程家那点所剩无几的家产,和他这几个兄弟的猪脑子,就是再努力经营上三辈子,也不够还海家的这笔账。
程子枫还想抵赖:“你算的都是什么?合着都是程家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你带着一屋子人,吃程家的、用程家的,就不花银子了?”
“好,那你就找人,把我们关雎阁的吃穿用度,一笔笔花销都写出来,有多少算多少,我统统还你。”
吃喝拉撒才有几个钱,与金山银山似的嫁妆相比,不过是凤毛麟角。
他想算,那就算个清楚。
“你威胁我?”
“威胁你又怎么样?程子枫,你要有种,今天就把休书写了,从此咱们人财两清,各不相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若是没种,就带着这狐狸精滚,少在我面前晃悠。”
自从海云舒与程子枫彻底闹翻后,她就已经不在乎什么虚名。
商籍贱女也好,水性扬花也好,反正恶心的是别人。她就把这些污糟话当成风中的狗屎屁。
“好你个海云舒!”程子枫发飙:“这几年我疼你护你,苦苦支撑这个家,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想上天啊。”
海云舒差点胃里直恶心:“你苦苦支撑?你有好事想占便宜,惹坏事当缩头乌龟,你支撑什么了?”
“你这泼妇,胡扯什么?从前多温婉的一个人,你看看你自己变成什么样了!”
“是啊,从前我好脾气任你们拿捏欺负,你当然觉得好。如今我变成这个样子,也都是你逼的!”
“我还从没见过谁家媳妇逼着丈夫写休书的,今天是开了眼了!”
“侯爷,息怒啊……”白师师倒是急了,她名下就这点私产,还是好不容易从程子枫那里讨来的。
当年,海家老爷就是怕程家拿了银子翻脸不认人,这才立了婚约。
要是今晚程子枫头脑一热真把海云舒休了,让侯府背上百万的债,下半辈子一家人不得去喝西北风吗?
“侯爷,你冷静些,咱们东昌侯府可没有休妻的先例啊。”
白师师就是再记恨海云舒,可也知道不能休妻。你让她病了,疯了,甚至死了都成,就是不能休她。
她拽着程子枫,急忙使眼色。
程子枫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态搞得有些僵了。
可台子也搭了,大戏也唱了。如此大张旗鼓,若草草收场,他一家之主的脸面往哪放?
白师师还算有眼色,绞尽脑汁给程子枫找了个台阶:“侯爷,看在大娘子为老侯爷守孝三年,世子又年幼的份儿上,你就大人大量,原谅她这一回吧。”
“这……”程子枫装腔作势的想了想。
“既然如此,师师,看在你的面子上……”程子枫故作深沉,本想顺坡下驴,谁料到刚张嘴就被海云舒打断。
“别,不领你俩的情。求侯爷快快把我休了吧!咱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海云舒,你别太过分!给你留着脸面呢。现在是你不守妇道,红杏出墙,你还敢叫嚣?”
被逼到这个份儿上,海云舒再无所顾忌,索性接道:“是啊,是我,你若不甘,就休了我啊?!”
“贱人——”程子枫狠狠甩了海云舒一巴掌。
力道太大,她被扇的一个趔趄,嘴角都渗出血来。
白师师忙去扶海云舒:“大娘子,你没事吧,快跟侯爷低个头,看在世子的份儿上,侯爷不会为难你的。”
海云舒甩开白师师,反手就给了一耳刮子。
“要你多嘴?!”
她被打懵了:“大娘子,我,我招你惹你了?”
“你在这儿平白无故地装好人、扮可怜,就是招我了。往日你去爷们儿面前卖弄,我看不见也就罢了,今天你上赶子往面前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大娘子,我没有啊……”
程子枫还想英雄救美:“师师,你怎么样?疼吗?我叫人给你包个冰块镇一镇。”
白师师忙拦着:“不用了侯爷,不怎么疼了,都是妾身不懂事,你可千万别迁怒于大娘子啊。”
说着就歪身子想要晕倒。
还不偏不倚地歪进了程子枫的怀里。
“师师,她这么欺负你,你还替她说话?”
“大娘子是当家主母,于程家有恩,也就是妾身的大恩人,怎么对妾身都是应该的。”
“怕什么?大不了还他们家钱。我就不信,程家几世积攒的钱财,还不够还她那点嫁妆?就算不够,不还有母亲,还有三房四房,全部都抵给她。我看她还如何猖狂?”
若不是程子枫烧糊涂了,就是真糊涂。
要是三五万两,还有可能凑一凑。
眼下侯府正穷的叮当响,就是把程家老宅连地皮都卖了,都不够塞牙缝。
这人要是自不量力,非白日做梦,也怪不得别人笑话。
海云舒笑:“好志气啊,程子枫,那还愣着干什么,写休书啊。”
白师师再拦:“大娘子,可别逞一时之气啊,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世子想想啊,他要有个被休的母亲,以后的前程怎么办?”
海云舒不为所动:“不用拿孩子绑架我。他有没有前途,是靠自己博的,不在这一直休书上。倘若自己不争气,亲娘就是仙女也没用。若自己争气,就算亲娘下了大狱,他也有办法把人捞出来。”
程子枫气不打一处来:“听听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现在连夫家的脸面,儿子的前程都不要了你!”
“明明是你要休妻,一听要归还嫁妆就舍不得,现在反倒怪我不顾惜脸面了?程子枫,你既要当表子还想立牌坊,可笑至极。”
“你真以为我不敢休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