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日常

孟芫出来的时候铁蛋和阿梅在争汤汤鱼鱼谁种的菜好,她瞥了一眼光秃秃还瞧不出什么的菜地,又看看两个不知道说什么的当事人,一人递给一个碗,“和好朋友一起吃。”

碗里各是两块桃酥,两块饼干,还有四颗糖,对小孩子来说拥有致命的吸引力,铁蛋和阿梅也不争了,眼睛亮晶晶望着小伙伴。

汤汤和鱼鱼也不小气,带小伙伴去洗了手,才你一块我一块,吃了起来。

铁蛋舔了舔手上的桃酥渣,一脸羡慕,“舅妈真好啊。”

小孩忘得快,再加上鱼鱼整日在他耳边说舅妈舅妈,铁蛋下意识喊了声舅妈。

鱼鱼也觉得舅妈好,可那是他和姐姐的舅妈,他又给了铁蛋一块糖,叮嘱他,“不能喊我舅妈舅妈。”

铁蛋接过糖,憨头憨脑地问,“为啥?”

“我舅妈是我和姐姐的舅妈。” 鱼鱼说得绕口,思路却很清晰,“就像你娘是你的娘。”

铁蛋不以为意,哥俩好地搂住鱼鱼,“这有啥,我把我娘给你喊。”

鱼鱼摇摇头,他不要铁蛋的娘,“我有娘。”

铁蛋见状苦恼地挠了挠脑袋,“那咋办,我也想要舅妈。”

鱼鱼好奇地问他,“你没让你舅舅给你娶个舅妈吗?”

昨天他和铁蛋说起他舅妈,铁蛋说他也想要舅妈,鱼鱼脑子一转,说让他舅舅给他娶舅妈,铁蛋还说回去给他娘说来着。

铁蛋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一脸无奈,“我妈说我没舅舅。”

这可把鱼鱼难倒了,没有舅舅,铁蛋哪来的舅妈啊。

不过很快,他们便将这事抛到脑后了,四个孩子欢欢喜喜玩起了过家家,孟芫出来时他们正在分配角色,她觉着有趣,坐在凳子上看他们玩。

鱼鱼见舅妈感兴趣,大着胆子拉住她的手,邀请她,“舅妈,你要和我们一起玩吗?”

孟芫蠢蠢欲动,但还是不大好意思,她可是大人了,大人怎么能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舅妈,来嘛。” 鱼鱼撒娇。

那顺其自然,玩一会儿?

她挽起袖子,拿着小板凳坐在一堆孩子中间,乖乖等人给她分配角色,这可将几个孩子难倒了,他们现在有爸爸妈妈,还有俩孩子了,那舅妈怎么办啊。

铁蛋眼珠子一转,“孟姨当舅妈好不好。”

这样他可以光明正大喊舅妈啦,小伙伴也不会不让他喊啦。

他可真聪明。

舅妈当舅妈。

好叭,也没错,孟芫欣然接受。

铁蛋阿梅当爸爸妈妈,汤汤鱼鱼还是姐弟,孟芫则是舅妈,几个孩子也分不清,于是等铁蛋喊了她一声舅妈,鱼鱼也随着喊了她一声舅妈,孟芫满脑子只有一件事,差辈分了啊。

那她是……舅奶奶?

孟芫摇摇头,放过胡思乱想的自己,陪着几个小孩玩了一小会儿,童言童语出其不意地戳在她的笑点上,玩到最后,她玩的比几个孩子都起劲。

过家家结束,意犹未尽的孟芫安顿好俩孩子午睡,回屋时突然有了几分灵感,她拿出一早买好的纸笔,在那张瘸腿的饭桌上写写划划。

她打算写大人小孩都可以看的小故事,以小孩子过家家为线,将一个又一个小故事串起来。

如今只是有个模糊的灵感,她写了一会儿,又删去一些情节,勉勉强强有了第一个小故事的大纲,她沉浸在故事的创作中,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汤汤鱼鱼午睡起来准备去找舅妈,结果见舅妈拿着笔坐在那里写东西,俩孩子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坐在台阶上偷偷看舅妈写字。

鱼鱼看一眼笑一下,他悄悄凑到姐姐的耳朵旁,怕打扰到舅妈,他的声音低低的,“姐姐。”

“怎么啦?” 汤汤也压低声音。

“舅妈好厉害哦。” 他歪头,怕姐姐不明白他话里的厉害是多厉害,他小脑袋瓜子晃啊晃,想起奶奶和他说的话,“和小舅舅一样厉害。”

鱼鱼知道他和姐姐有两个舅舅,大舅舅是舅舅,小舅舅是没见过的舅舅,大舅舅是当兵的,很厉害很厉害,鱼鱼没见过小舅舅,爷爷奶奶说小舅舅是握笔的,大舅舅说小舅舅很厉害,那小舅舅就很厉害的。

在鱼鱼心里,握笔的小舅舅很厉害,舅妈也握笔,那么和小舅舅一样厉害。

汤汤也认同地点点头。

鱼鱼小手握拳给自己打气,“我以后也会很厉害的。”

他以后也要做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他扭头看了舅妈一眼,又好奇地盯着她手里的笔和桌上的纸张,他慢慢挪过去,离汤汤很近,“铁蛋说他姐姐上学能考俩零蛋,回到家他姐姐都高兴的哭了。”

那得多高兴啊。

“我以后也要考俩零蛋。” 他小脸鼓鼓,语气坚定,“舅妈和舅舅一定会高兴哭的。”

汤汤摸了摸弟弟细细软软的头发,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她以后上学也要考俩零蛋,这样舅舅舅妈就能很开心很开心了。

姐弟俩相视一笑,都希望舅舅舅妈开心。

孟芫还不知道俩孩子为了让她和秦秩开心,立志各拿俩零蛋回来,她收了稿子,塞到床头的小柜子里,出门见鱼鱼头靠在汤汤肩上,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她走过去,隐约听到什么蛋,“想吃鸡蛋啦?”

汤汤鱼鱼听到舅妈的声音,惊喜转过头,齐齐喊了一声,“舅妈!”

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真的存在某种神奇感应,汤汤和鱼鱼说话时很有默契,孟芫出于好奇观察过,是一种自然而然的默契,很奇妙。

孟芫笑眯眯,“舅妈在呢。”

她走过去,坐在汤汤旁边留出来的位置,天气转凉,铺了一阶的凉意,冷得孟芫一激灵,她忙忙起来,顺手将俩孩子也拉起来,拍了拍他们的屁股。

汤汤和鱼鱼不知道坐了多久,屁股倒是不凉了,坐的那块台阶都快给捂热了,鱼鱼笑得没心没肺,汤汤还以为裤子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也学舅妈的样子拍了拍。

孟芫握住俩孩子的手,手心热热的,她心放下一半,也没松手,“舅妈和人换了布,给汤汤鱼鱼一人做一个小垫子好不好?”

汤汤仰头,黑亮的眼睛直直盯着舅妈,不明白舅妈做小垫子干啥。

孟芫朝她笑了笑,“天冷了,以后汤汤鱼鱼坐在哪里,把小垫子放在哪里,就不会和舅妈一样怕冷了。”

“好~” 汤汤明白了呀,舅妈是怕他们生病难受啊,她的眼睛弯成月牙儿,扬起声问孟芫,“舅妈也有吗?”

她喜欢和舅妈坐在一起,舅妈身上香香的,又暖和,汤汤可喜欢了。

“舅妈也有。” 做个小垫子,费不了多少布,只是里面还要填点软和的东西,家里没有打满补丁的衣裳,也没有用旧的棉花,估计还得去一趟供销社看看有没有什么碎布头。

要是在老家,她去趟黑市,碰到纺织厂的工人,买些碎布头也是一小会儿的事,谁让现在不在呢。

她心中可惜,领着汤汤鱼鱼进屋,一人冲了一杯红糖水,给俩孩子暖暖身子,免得感冒。

鱼鱼捧着热乎乎的红糖水,声音也是软乎乎的,“舅妈~”

“怎么了?” 孟芫问他,“饿了?”

鱼鱼没有怎么,鱼鱼只是想要喊一声舅妈,得了回应便高高兴兴喝甜甜的水,又听舅妈问他是不是饿了,鱼鱼想了想,是有那么一点饿,“想吃一丢丢吃的。”

孟芫失笑,将饼干和桃酥各拿了些,放到俩孩子面前。

她想起昨天和秦秩说的事来,“舅舅过几天会拿回来一个小柜子,我们往里面放些吃的,好不好?”

“好啊。” 鱼鱼高兴的晃脚脚。

“汤汤和鱼鱼饿了,想吃什么自己拿。” 孟芫先和俩孩子打好招呼,“但是不能只吃点心不吃饭。”

汤汤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饿了就可以自己拿吃的嘛。

鱼鱼连忙点头,他才不会不吃饭嘞,舅妈做饭可好吃了,他还要留着肚子吃好吃的饭。

平日里不觉着,一旦注意到,天气便好似突然间变凉,孟芫给俩孩子和自己都添了件外套,汤汤鱼鱼衣服不少,但正儿八经冬天能穿的衣服没有几件,孟芫算了算手头的票,布票倒是够,棉花票少。

她手里的棉花票能做一个大人的棉衣,稍微省省刚够做俩孩子的棉衣。

她怕冷,所以在老家多做了几身棉服,还够穿,秦秩有部队发的军大衣,保暖又耐寒,自然不用愁。

这样算来,只需要给汤汤鱼鱼各做一身棉衣。

有了棉衣,孟芫又想要厚重一些的棉被,她手里有钱,可惜没票,她低低叹了口气,以为还要再想办法弄票,哪里想到秦秩回来时,又交给她一沓票。

是的,一沓票。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汇款单。

孟芫还是头一次见这个时代的汇款单,单子上盖着好几个章,写着汇款金额和收款人姓名,薄薄一张纸,能取出伍佰元整,“这是?”

“秦序送的见面礼。”

秦序是秦秩的弟弟,如今二十三,在某研究基地工作,二人自幼感情深,秦秩也是很久没有见过这个弟弟了,没想到今天收到他寄来的东西,还接到他打来的电话。

孟芫呐呐,“这也太多了吧。”

一出手便是五百。

自打孟芫打算和秦秩结婚,秦家父母给了一本存折,秦秩给的也是存折,这次又来了一张汇款单,饶是孟芫,都有几分恍惚。

这个时代的钱,都是按折子走的嘛。

“阿序说他很遗憾不能参加我们的喜宴,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直接寄了钱和票来。”

不知道孟芫喜欢什么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待的地方不能轻易进出,买什么东西都不方便,干脆直接寄钱票过来。

孟芫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问秦秩,“秦序那边能寄东西吗?”

她想回点什么过去,要不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秦秩缓缓摇头,秦序工作的地方对外保密,往那里寄东西很难,一道又一道的检查,等寄过去,谁知道都什么时候了。

孟芫心里明白,也没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