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偷偷观察他的孟芫应声，“怎么啦？”
“我教舅妈做小人儿。” 他可会做小人了，爷爷奶奶都夸他做得好。
“做小人儿？” 孟芫没明白。
“嗯嗯。”
鱼鱼迈开腿，小步子飞快，他蹲在地上，小手在没收拾出来的菜地上刨啊刨，刨出脑袋大小的坑，熟练的浇一瓢水，然后和泥。
孟芫明白什么是‘做小人儿’了，不就是捏泥人嘛。
鱼鱼和好泥，热情洋溢喊站在不远处的二人，“姐姐，舅妈，快来，我教你们。”
孟芫：……并不是很想。
半小时后，
孟芫抹了抹满手的泥，颇为满意的对自己捏的泥人点点头，她果然是有天赋的。
“舅妈，送你。”
鱼鱼憨憨的小脸糊上了泥点，咧开嘴笑得可开心了，手里捧着一个很别致的泥人，献宝似的送给孟芫。
“这是谁啊？” 孟芫以为鱼鱼捏的是自己。
“是舅妈啊~” 鱼鱼软乎乎地说。
谁？
舅妈是谁？
孟芫目光怔怔，上下打量他手里的泥人，其实也还行……吧。
嘴巴是嘴巴，鼻子也像鼻子，眼睛……那是眼睛吧，不过眼睛上面那两条毛毛虫是啥？
眉毛？
还有，她为啥没有头发？？？？
她这么多头发，怎么能一根都没有！！！她的头发呢？！这很重要的！！！！
孟芫嘴角抽动，在鱼鱼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接过来，“谢谢鱼鱼，舅妈……”
实在说不出来很喜欢啊……
“舅妈还想要一个舅舅。” 不能她一人这么丑，秦秩也要。
夫妻俩，谁都不能落下。
“好。” 鱼鱼低头认真和泥，打算捏一个像舅舅的泥人。
孟芫低头看着两手的泥，想了想，一家人还是要整整齐齐，她捏汤汤鱼鱼。
秦秩回到家时，鱼鱼正坐在板凳上吃糖，小短腿一晃一晃的，听见开门声，隔着老远喊了一声舅舅。
“舅舅你看。” 他挺起胸膛，手指向最大的那个泥人，一脸骄傲，“这是舅舅。”
秦秩：……
一向耳聪眼利，打靶百发百中的秦副团，这一刻好似听不到也瞧不见。
那是谁？
那个歪嘴斜眼的泥人是谁？
“舅舅，你要保护好自己。” 鱼鱼将泥人舅舅放到舅舅手里，安顿他要保护好小泥人。
“这是……我？”秦秩艰难说出‘我’这个字眼。
鱼鱼认真点头，可骄傲可骄傲了，“是不是很像？”
秦秩有时不知道鱼鱼极其强烈的自信来自哪里，又在该不该告诉他实话间犹豫。
幸好鱼鱼不需要他回答，自说自话，“舅妈夸我做的可像了。”
破案了，终于明白鱼鱼的自信来自哪里。
“鱼鱼只给舅舅做了吗？” 秦秩不动声色地问。
“鱼鱼先给舅妈做哒。” 是舅妈让鱼鱼再做一个舅舅。
秦秩瞬间明白歪嘴斜眼的小泥人哪来的了，他问鱼鱼，“舅妈的小泥人呢？”
“舅妈可喜欢我做的小泥人了！”鱼鱼先说舅妈有多喜欢自己做的泥人，“舅妈说要好好保存，以后老了拿出来看。”
“舅舅也要好好保存啊。” 鱼鱼不放心地叮嘱秦秩。
“好，舅舅一定好好保存。” 等你以后有了小孩，传给他，做传家宝。
不得不说，夫妻俩的想法一致。
孟芫也是这样打算的。
不知道夫妻俩想法的鱼鱼笑了起来，舅舅舅妈都觉得他做的好，都说会好好保存。
他咬着嘴里甜甜的糖，可开心了。
“给你……”
“什么？”
孟芫一眼看到秦秩手里丑得很别致的泥人，没忍住笑，“这谁啊？”
“鱼鱼舅妈不清楚吗？”秦秩故意问。
“原来是鱼鱼啊。” 孟芫假装不知道。
“这不是鱼鱼舅妈想要的舅舅吗？” 秦秩逗她。
“不要。” 孟芫缓缓摇头，“舅妈只想要抱得着的鱼鱼舅舅。”
秦秩伸手抱住她，眉眼间泛起浅浅的笑意，“好，抱抱。”
……
“有人吗？”
“有。” 孟芫认出是昨天送饼的嫂子，她笑了笑，“嫂子来了？”
“你可以喊我名字。”颜香小声建议。
她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和她的长相一样，没有侵略性，孟芫还是很喜欢的。
她也不矫情，“阿香。”
“嗯。” 颜香抿唇笑笑。
孟芫莫名想起上辈子喂过的那只小猫，眼睛亮晶晶，毛也是白白细细，顺毛的时候眯着眼，吃饱后摸摸肚皮，舔舔肉垫，笑得心满意足。
和颜香有点像。
孟芫对说话温温柔柔的人着实没抵抗力。
颜香则是一眼喜欢上了孟芫，不为别的，她喜欢长得好看的，孟芫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姑娘，所以她从外面回来头一件事，便是和她喜欢的姑娘交朋友。
“我可以喊你阿芫吗？”
交朋友第一步，用称呼拉近距离。
“可以。” 当然可以的。
她答应了！！！
“这是我自己晒的地瓜干，你尝个新鲜。” 她这段时间没怎么赶集，家里除了做饭的菜也没什么好东西，“还有这个枣，老郑战友送来的，甜得很，你快尝尝。”
颜香随军后没怎么交朋友，也不大喜欢和人交流，她更喜欢窝在家里，做衣服也好，发呆也好，或是打理她那块小菜地，她都觉得比出去和人聊家常好。
她和人交往用的是最原始最笨拙，也是最真诚的办法：对她好。
孟芫感受到了她的好意，还有隐隐约约的期盼。
她接过颜香手里的地瓜干，澄黄的地瓜干切成小条，孟芫咬了一口，很有嚼劲，越嚼越甜，“很好吃，嚼起来甜甜的，比我晒的好吃多了。”
她说的是实话，她以前晒过一次地瓜干，太干了，阿奶嚼不动，阿爷问她从哪找的黄色树枝子。
孟芫气不过，一个人嚼了一天地瓜干，嚼得腮帮子酸疼，牙齿都打颤。
后来她不咋喜欢吃了。
阿爷说她是吃太多，伤着了。
隔了这么久再一吃，颜香的手艺可真好啊。
“真的吗？” 颜香听她这么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夸她晒的地瓜干好吃！
真好。
“真的啊，很好吃。” 孟芫拿了一根递给颜香，“一起吃。”
“好！”
颜香想，她如果和小猫小狗一样有尾巴的话，她的尾巴能翘好高好高，还会开心的摆来摆去。
她第一次主动交朋友啊，她的朋友夸她了呢。
颜香越吃，越觉得嘴里的地瓜干甜，又香又甜，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颜香不是话多的人，可和孟芫聊天，她有说不完的话。
“舅妈~” 鱼鱼欢快的声音响起。
“舅妈在屋里，汤汤鱼鱼回来啦？”
“舅妈你看，我和姐姐给你摘的花花。”
鱼鱼跑进屋发现还坐着一个人，生生刹住脚步。
“鱼鱼忘了吗？是颜姨。” 孟芫说。
“颜姨好。” 鱼鱼记了起来，是给他香香脆脆饼干的姨姨。
鱼鱼将手里的花送给孟芫，一共两朵小花，开得很漂亮，“黄色的花花是姐姐送舅妈的，红色的是我的。”
他歪头问孟芫，“舅妈，好看吗？”
汤汤也略显期待的望着孟芫。
孟芫认不出是什么花，但不妨碍收到花的人心情好，“好看，舅妈很喜欢，黄色和红色都是舅妈喜欢的颜色，谢谢汤汤鱼鱼。”
“舅妈喜欢就好。”汤汤抿嘴笑了起来。
孟芫一人给了一根地瓜干，“这是颜姨送来的地瓜干，可好吃了。”
“谢谢姨姨。” 俩孩子一起道谢。
“哎，不用谢。”
颜香没见过汤汤鱼鱼这么乖巧的孩子，长的也好看，眼睛大大圆圆的，说话还有礼貌，她心下喜欢，“喜欢吃我再给你们送。”
鱼鱼高兴地说了声谢谢，颜姨好好啊。
孟芫摸了摸他的头，又问颜香，“阿香中午一个人吗？”
“嗯。” 中午郑池不回来，她一人在家。
“那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孟芫忍不住邀请。
“可……可以吗？” 颜香有点心动，可又知道这年头谁家粮食都不多，更何况秦家还有两个小孩要养。
但是她想和阿芫一起吃饭诶。
“我去拿粮食过来。” 她忙忙补充，又怕孟芫觉得她太生分，“我吃的有点多。”
她傻乎乎的，满脸写着不想占便宜，孟芫不禁笑了起来，“不用拿粮食，一顿饭我还是能请阿香吃的。”
“阿香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颜香是从苦日子过来的，能有口饭吃都够好的了，哪里会有什么忌口。
“吃凉面好不好？”
这会儿都十二点了，做别的菜也迟，正好趁天还没彻底凉下来，多吃几顿凉面。
“好啊。” 颜香自然没有意见。
余光瞥见孟芫家刚翻过土的菜地，她心念一转，“我去摘点菜过来。”
孟芫这次没有和她客气，“谢谢阿香。”
“不用不用。”
颜香中午都是对付一口，能吃到孟芫做的饭，她已经很很很开心。
家里正好还有买的黄瓜和西红柿，她一股脑都拿了过来。
等孟芫看到一篮子的洋柿子和黄瓜，还有一把小葱，不免有些无奈，“这也太多了。”
“黄瓜新鲜，闲了拿着吃也好。” 她不好意思笑了笑，“搁前两个月，我自家种的黄瓜和西红柿才好吃。”
“阿香好厉害啊。” 孟芫接过来，随手洗了一个西红柿，一切四块，一人一块。
她咬了一口，酸酸甜甜，很合她的胃口，“以后我种的柿子也这么好吃就好了。”
马上快十一月了，好些菜都种不了，孟芫只好种了点白萝卜小青菜之类的，活不活还不一定，反正她先种上了。
“我那里还有种子，等会儿给你拿来，阿芫明年正好种。” 她家今年还留了西红柿的种子。
“那我拿小青菜种子和你换，我们老家的小青菜，水灵水灵的，可好吃了。” 孟芫最喜欢自家的小青菜了。
“好。” 颜香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半碗白面铺碗底，黄瓜丝胡萝卜丝铺在白面上，浇上一勺油泼辣子，一勺陈醋，再来一勺西红柿鸡蛋，少许盐，把面拌匀，每一根面都裹上汤汁，一口进去，手擀面筋道，黄瓜清爽，酸香爽口。
“舅妈，这个面面好吃。” 鱼鱼咽下嘴里的面，使劲点头。
他和汤汤不能吃太辣的，所以多放了勺西红柿鸡蛋，他大口大口吃着面条和黄瓜丝，又将碗里鸡蛋吃光光，十分豪迈的嘴一擦，“舅妈，鱼鱼还想再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