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俩是搞破鞋的。
还是搭不着边的亲戚关系。
男人的老婆领六个哥哥直接打上门,人也不打女人,只往男人脸上招呼,将搞破鞋的打得鼻青脸肿,那个男的又拉又哭一路。
活该!
捉奸的女人她还认识,娘家姓胡,和她家隔了两户,胡老爹是屠户,膀大腰圆,一刀子下去一二百斤的猪都能没生气,谁见了不怵得慌。
那胡家姑爷干干瘦瘦的身板,全身上下加起来也没一百多斤,胆子可是够大,还敢搞破鞋。
再说那胡家姑娘,长得是大气周正,见谁都带三分笑,可惜遇上个糊涂爷爷,婚事落个稀巴烂。
不过人还有娘家撑腰,不说旁的,六个哥哥排排站,巷子口都能给你堵死了,她还见过胡家姑娘被翘起角的板砖绊到,六个哥哥轮流安慰,临走还一人一脚,板砖变成了砖片片。
那天听到有六个哥哥出头,她就知道是胡屠户家。
这事肯定不会善了。
最后,搞破鞋的收钱的,一起革职下农场,捉奸的打人的,离婚收拾回娘家。
后来,几个招待所都开了会,特地点名按证明开房间的事。
这几天大家伙皮还紧着,哪里敢没证明就给人开房间。
秦秩听到‘结婚证明’,不自在地朝孟芫看了一眼,恰巧她也望过来,视线对上,又默契的移开,各自红了耳。
“没结婚证明。”秦秩默默道,“是未婚夫妻。”
他下午和领导说了打结婚报告的事,得了这几天能办好的准信,心里有底,说话时悄悄提了身份,对象成了未婚妻。
“未婚夫妻也不行。”大姐只看证明,谁来都得出示证明。
两人各说各的,一个要证明,一个说关系。
孟芫无奈,“给我开一间,他不住。”
大姐瞥了秦秩一眼,秦秩连忙点头。
原来她误会了啊,“行,一晚八毛,明天十点退房间,超时加钱,热水一楼楼梯口左侧开水房打。”
“好。”
大姐把钥匙给孟芫,“上楼左转第二间202,有门牌号,别走错了。”
“谢谢同志。” 孟芫说。
“谢啥,早点收拾收拾睡。”
秦秩随孟芫往里走,走了没两步,大姐叫住了他,“那位男同志,你让姑娘自己进去。”
谁都别想从她的眼皮子底下溜进去。
“同志,我也住这里。” 秦秩从口袋拿出房门钥匙,上面还挂了一个小纸片,上面一行小字‘金阳招待所 203’。
确实是她们招待所的钥匙,好死不死,还和小姑娘是隔壁。
大姐不放心,她前两天和别人换班,自然不知道有秦秩这么号人,她低头翻了翻登记册子,一看,好家伙,还是个军人嘞。
这个时代的人对军人有一种天然的好感,再说了,人都说了是未婚妻,那就是结婚报告都打了的关系,部队认可,她也没做棒打鸳鸯的棒槌,挥挥手,示意他们走。
二人上了楼,秦秩站在202门口,“我住在隔壁,有事你叫我。”
“好。”
“晚安。” 他说。
“晚安。”
等孟芫进门,挂好锁,秦秩才回隔壁房间。
孟芫一夜好眠,可惜肚儿空空,喊了几声,吵醒睡梦中的人。
她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随手将头发绾起,拿着牙刷毛巾去洗漱,等她洗漱完,换好出门的衣服,敲门声响起。
是秦秩。
“早。” 她抬头笑笑,见秦秩头上还有一层薄汗,以为是他晨练跑操,跑得一头汗。
“早。” 秦秩将手里提的早餐递给她。
白软个大的肉包子,炸得酥香金黄的油条,还有一碗冒热气的豆浆。
孟芫抬头朝他笑笑,热乎乎的包子熨得心里又热又软。
“我刚才听见你去洗漱,不知道你想吃什么,都买了点。”
哪里是一点,这些东西,三个孟芫都吃饱了。
“你刚才去买的?”
“嗯,你快尝尝。”
“你吃了吗?”
“我等会儿去吃。”
孟芫低头看拎满手的早餐,“一起吃。”
“我等会儿……” 秦秩怕孟芫不够吃。
“我吃不上,想都尝一点。”
“好。”
二人是在招待所大厅吃的早点,孟芫给自己倒了一半豆浆,剩下一半留给秦秩。
“一人一半。” 她主动说。
“不会饿吗?” 秦秩问她。
他自小家里人人都吃的多,见孟芫一次只能吃他饭量的二分之一不到,难免怕她饿。
他一人都能喝一碗豆浆,只是今天过去,那边早点卖得差不多,只有这几样,他都买了回来。
“不会。”孟芫抿口豆浆,豆浆里面好像还放了糖,甜丝丝的。
她低头吃手里的包子,一口尝出来不是招待所后厨做的包子,比她手还大的肉包子,面皮香软,肉馅多汁,是国营饭店于师傅的手艺。
国营饭店在县中心,距离他们住的招待所至少二里地。
她握包子的手紧了紧,鼻尖有几分酸涩,又不好意思让人看见,闷头喝豆浆。
“待会儿还有事吗?”
吃过早饭,秦秩问她接下来的安排。
“要去一趟亲戚家。”
赵芬事先说好要和她回一趟娘家,看望年纪大的外婆,她昨天虽然和家里闹的不愉快,可事先说好的事,她也不打算赌气不去。
“那我十二点去接你?” 他们昨天说好十二点回老家。
“好。” 孟芫应下。
纺织厂家属院,
“哎呦,孟姐,你可算起来了。” 爽朗的女声着急慌忙。
“你是?” 赵芬不认识她。
“我是隔壁楼的,你家阿芫让我跟你说一声,她去招待所凑活一晚,你不用担心她。”
刘兰说完匆匆去上班,她家老李战友昨天来托她去孟家说一声,免得孟家夫妻担心。
她昨晚敲了好一会儿的门,没人开,还以为来迟了人家去找孩子了。
本想的等一等,谁知道孟家隔壁听见她敲门,打开门说是这一家早早就睡了。
刘兰转念一想,她敲门声这么大,隔壁都听得见,就他们家没有动静,这哪是听不见,这是不打算开门,想给出去的孩子下马威。
她心里顿时没好感。
又低声问隔壁家婶子,“这孟家大女儿前儿个回来了?”
“孟家老大一直在家啊。” 那婶子还以为她说的是孟叶。
“不是说前几天还来了个小丫头?” 刘兰问。
“嗐,孟叶说是乡下打秋风的穷亲戚。”
刘兰心下有数,“打扰婶子了,我明天再来。”
她回去和还没睡的李军抱怨,“这孟家可真是心大。”
李军抖抖报纸,问她怎么了。
“我敲了半天门,连个开门的人都没有。”
刘兰嘴一撇,“还是隔壁大姐和我说,人家早早就睡了。”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真的?” 李军不大信。
谁家丫头跑出去家里人不着急,哪有呼呼大睡的理。
“我骗你干啥。” 刘兰也不扭捏,“我原先还想小秦这对象不懂事,现在看来,是这孟家的问题。”
“隔壁都不知道孟家还有个女儿,我一问,说是乡下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刘兰摇头,又怕秦秩蒙在鼓里,“你说小秦知道吗?”
“小秦心里有数。”
秦秩那性子,估计知道对象跑出来,心里对孟家也有了底。
“那也不行,我明天可得和他说道说道。”
“明天再说,早点睡吧。”
赵家,
赵家老太太有一儿俩女,她随儿子,也就是赵宝珠父亲一起住,赵父是钢铁厂工人,后来升职做了钢铁厂后勤的主任。
他有三儿一女,最小最受宠的,自然是团宠文女主,赵宝珠。
孟芫刚到钢铁厂家属院,远远看见赵芬在家属院门口张望,见她来,松了一口气,又见她手里只提着一袋糕点,一斤肉,心下不满。
赵芬没说什么,她算是看出来了,孟芫不是个好相处的,一有不对,才不管你是谁,说出去就出去。
她忍了忍气,“走吧。”
她说话冷冰冰,又不停瞧她手里的东西。
孟芫瞧见了,估摸是自己东西拿得少,没给她挣面子,她话才冷下来。
可她为什么要用自家的钱票给她挣面子,她带东西是礼数,不是她赵芬的面子。
孟芫来赵家,一是拜访原身外婆,二则是想要见一见这位在文中运气极好,受尽宠爱的团宠。
谁知没瞧见人,还是赵芬和赵老太太交谈间,她才知道赵宝珠是出去了。
赵家也没几个人,上班的上班,只有赵家小姑陪在老太太身边。
赵老太太眼神不大好,眯眼瞅了半天才问,“你是阿芫吧,长这么大了?”
她朝孟芫挥挥手,示意她过去,孟芫上前一步,没离她太近,“您好。”
“乖孩子。” 赵老太太慈爱地夸了她一句,又说:“你爷爷还好吧?”
“还好,一个人在乡下,邻里都帮衬着,日子能过下去。” 孟芫如实说。
她没说半句怪人的话,只是听在有心人耳里,实话也成别有用心。
听出她话里有话,赵老太太眼里的慈爱差点没维持住,“你这是怪我老婆子?”
怪她这么多年女儿女婿陪在身边,留亲家孤零零住乡下,没过几天好日子。
可她也不想,孩子们孝顺,她能怎么办。
“您这话我可不敢接,爷爷让我跟您问好。” 她柔柔一笑,神色温和。
她不会,也没有资格替阿爷阿奶怪任何人。
赵老太太住城里过她的好日子,她和阿爷住乡下,也有自己的好日子。
互不打扰,各过各的,没什么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