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子面对的两名准圣域强者,年纪都已经不算小了。
中年男子佐拉恩,一位已经年过半百的人,他是现任丁香兰公爵的叔叔,整个丁香兰公爵家族也是因为他才显得显赫,若非他无意于家族和领地的管理事务,现任丁香兰公爵的位置早就是他的了。
而另一名看起来姿色不俗,年纪不大的女性,那也仅是相对于中年男子而言。
温莎—玛索,现任玛索大公的妹妹,因为保养得当,所以这位女士看起来好像才不到三十岁,但实际上她却已经是四十出头了,是玛索家族最近三代人里天资最高的一位,因此才得到了玛索家族的大力栽培,寄望于能够突破那道桎梏,让“玛索大公”的称呼变成实质地位,而不是一个空头称呼。
这个世界上并非没有天才,如佐拉恩、温莎这样的人,从标准上而言已经可以算是天才了,毕竟一旦踏入圣域境界,活个两、三百年不成问题,已经足以庇佑一个家族好几代人——尤其是在除四大帝国之外的其他王国和地区,圣域强者便已经是足以充当镇国守护神的地位了。
像弥子这样还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摸到了圣域那条边界的人,哪怕就算放眼四大帝国,也是属于天才中的天才。
所以温莎才会觉得布洛妮娅是在羞辱他们玛索家族,心中怒火炽盛。
双方的立场已经彻底表明,彼此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温莎手中的武器,是一柄贵族刺剑。
这是很多贵族女性的惯用武器。
毕竟,贵族女士的力量并不大,而且她们还有身材方面的顾虑,因而使用那类有可能改变体格的武器,倒不如利用自身的娇小来培养敏捷与技巧,因而也就自然而然的发展出了刺剑这类武器的运用技巧——不过,这类兵器的历史发展实际上是源自于部分自身实力不强的贵族女性。
温莎最早的时候,并没有展现出相对应的天赋的能力,她一开始学习刺剑仅仅只是因为贵族女性间的自卫保护课程教学。等到她开始展现出在这方面的对应天赋能力时,她的习惯已经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再想要改学其他类武器的使用技巧,于温莎而言已经是一个不小的难题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不懂得使用其他兵器。
仅仅只是因为,刺剑和细剑这类兵器她更为擅长,而在关键性的战斗中她自然会倾向于选择自身所擅长的兵器。
但细剑、刺剑这类偏女性向的武器,最大的问题便在于
材质上的薄弱,使得这类兵器不可能用于角力,只能进行更加精准或者倾向于穿透性的攻击。所以如何加强这类武器的杀伤力,一直以来都是很多贵族女性的研究方向。
而温莎的思路非常简单。
既然杀伤力不足,那么只要每次攻击都能够准确的刺中敌人,不就可以了吗?
因而,她踏足圣域所倾向的规则,便是倾向于“必中”的效果——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追求。
从某方面的意义上而言,她所践行的法则道路是与弥子非常近似的领域——构造世界逻辑基础的法则基本都是单一性的,但由这些基础法则所衍生出来的规则却是多样性且复杂的,很多人喜欢将其称为次级法则,用于和底层法则、基石法则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区分。
弥子的领域雏形涉及到了“必中”、“湮灭”和“即死”三种,但根据圣域的法则借用规矩,她只能在这三者之中选择其一,所以在眼下还没有明确自己的未来道路前,弥子始终只能算是“准圣域”而不是真正的“圣域”。从这个方面上而言,她其实是要比温莎、佐拉恩更具天赋的,因为后两者哪怕已经明确了自身的未来道路,却终究还是有一道天堑横亘在他们的面前,让他们始终无法突破桎梏,成就圣域。
温莎不仅恼怒于布洛妮娅对自身家族的羞辱,也在嫉妒弥子的天赋才能。
她举起手中的刺剑。
然后朝着前方的空气猛然一刺。
她与弥子之间的距离明明相差超过三十米,但弥子的灵感直觉却在这一瞬间提醒她,有一道攻击正朝着她的眉心刺来。
几乎是没有思考的间隙,弥子的脸上顿时就浮现出一抹血光!
“锵——”
弥子的眉心处,溅出一抹火花。
隐约间传来的刺痛感,让弥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个瞬间,她猛然意识到,如果不是自己这身血铠的自主响应庇护,刚才那一剑她根本就不可能躲避得了,而是会被当场一剑刺穿脑袋。
“必中。”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温莎的目光也变得凝重了几分:“我真的是非常嫉妒你,没想到你居然有高位格的神器。”
刚才温莎和佐拉恩向弥子施压进攻的时候,双方都没有暴露出自身的领域法则能力,而且温莎以前的敌人也从来没有活口,这就导致了她的法则能力从来没有泄露出去,这次若非事关重大的话,她也不会和佐拉恩协同作战,毕竟准圣域强者的法则能力还没有彻底完善
,所以一旦被其他同阶层的对手知晓了情况,那么其威慑力就会大幅度降低。
这也是为什么温莎要刻意留到刚才才骤然出手,其目的自然就是想要在弥子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击毙敌!
但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必中”虽然是发挥了效果,可却还是没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一旁的佐拉恩此时也暴起发难。
一个闪身,他就已经冲到了弥子的身旁,右手朝着弥子的身位猛然一轰,空气顿时传来了一阵轰鸣巨响。
但佐拉恩的这一拳,同样没能伤到弥子,仅仅只是在一阵空气的强烈震颤后,本来弥子所站立的位置处,那只已经死亡的小巨人怪物就多了一处残缺——就仿佛像是雪糕被人挖走了一勺那般,凭空露出了一个缺口。
一抹血色光华,在佐拉恩的身侧亮起。
不过几乎是在血光亮起的瞬间,一抹火花顿时迸溅而出。
佐拉恩不敢停留,尚处于半空中的身形迅速下落,双足重重的踏落在地,造成了一阵强烈的震颤。
弥子的身影顿时也跟着从半空中浮现而出,然后轻巧的落在地面上,只是身形不由自主的踉跄倒退了三步——这后撤踩落的三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足迹,只是因为佐拉恩落地时产生的震颤,所以才掩盖住了弥子刚才落地后这一瞬间的力量失衡。
此时此刻,弥子的身上,已经被一套血红色的轻铠完全覆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邪异的气息。
她侧头望了一眼温莎,看着对方脸色平静如初的模样,心中便有所了然:借用“必中”法则的能量消耗要比她的法则力量轻一些,因此温莎在这方面的尝试次数会比自身更多。但很可惜的是,温莎自身的杀伤力不足,所以就算她能够多次借用施展“必中”的能力,也很难真正的伤害到自己,除非能够连续性的多次击中自身的同一个位置,那么才有可能破开自己的血铠。
弥子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给温莎这样的机会。
而同样,温莎也知道弥子不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所以她才会第一时间就改变自身的作战定位:由主攻者转为协同作战的辅助者,依靠自身的“必中”能力来辅助佐拉恩,帮助佐拉恩预防有可能从暗处袭来的攻击。
事实证明,温莎的应对策略非常准确和妥当。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因为她虽然成功的杜绝了佐拉恩被瞬间秒杀的下场,但还是没能阻止佐拉恩受到攻击的结果——弥子
刚才那一剑,尽管没能将佐拉恩的脑袋斩下来,但也还是实质性的杀伤到了佐拉恩,在他的背颈处留下了一道血痕:只差那么一点点,就会斩到骨头了。
“你也是‘必中’?”佐拉恩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后颈,然后沉声开口,“不……只是带了一点‘必中’的味道,并不算真正的‘必中’,你还在迟疑自己的道路。”
弥子刚才那一刀,并没有真正的斩中佐拉恩,因为被温莎的“必中”给阻挡了。
但却依旧还是对佐拉恩造成了一定的杀伤,这让经验丰富、见多识广的佐拉恩瞬间就有了几分猜测。
“你的路走歪了。”弥子发出一声冷笑,“你连‘湮灭’和‘破坏’的区别都没弄清楚,哪来的资格开口评价。”
“原来如此。”佐拉恩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才露出几分恍然,“你想要的道路……也是湮灭。”
弥子没有回答,但却是突然笑了一声:“你输了。”
刚才佐拉恩出手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感受到对方的法则气息:摧毁。
法则力量对于不知晓其底细情况的人而言,是一种神秘的未知,是需要不断摸索然后缓慢总结才能逐步形成的力量——很多圣域强者之所以始终都无法迈出最后一步,让自身的领域法则彻底成型,就是因为他们无法总结归纳自身的法则力量,所以始终无法形成“独属于自身”的领域。
绝大多数法则力量,都是具有一定的共同性,但这并不代表其力量的根本就是通用的。
例如湮灭。
这种法则力量的表现形态看起来很像是破坏,而破坏的根源来自于【摧毁】,因而很多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所谓的湮灭就是一种极致的破坏,因而也就自然而然的会往摧毁的法则力量靠拢。
可实际上,“湮灭”的法则根源却是【虚无】,是一种“不存在”的表现形态。
它的近似表现形态为“扭曲”,而“扭曲”则同时涉及到了【摧毁】与【虚无】的双重根源,且底层逻辑更靠近于【摧毁】,因而也就很容易造就出“湮灭的底层法则逻辑根源是摧毁”的假象。
所以,凡是在【摧毁】的根源法则上越探索,那么反而就距离“湮灭”越是遥远,甚至很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归纳总结出具体的表现形态,自然也就永远都无法跨过“圣域”的最后一步。
弥子借用法则力量便是“扭曲”,涉及到的根源便包括了【摧毁】与【虚无】,其中“必中”、“湮灭”便涉及到了
【虚无】的概念,而“即死”则涉及到了【摧毁】的概念,这也是弥子在领域法则的未来能够前进的具体方向——当然,如果她愿意的话,其实还可以在【摧毁】的概念追求更加极致的“破坏”,以此来增强自身的杀伤力。
但“破坏”对比起“湮灭”,终究还是有着极大的差距。
这一点从【摧毁】的法则是属于次级法则,而【虚无】则属于更高一级的底层法则,甚至是半条基石法则就能够看出两者间的位阶差距——在法则力量的阶层里,越靠近构筑世界本质核心的法则,优先级就会越高,而这也就意味着当“破坏”与“湮灭”产生碰撞时,必然是“湮灭”获胜。
佐拉恩在听弥子的这句“你输了”后,他脸上恍然的神色渐渐隐去后,便显露出格外凝重的神色。
同样的,温莎的神色也是如此。
这两人的年纪都不算小,在法则力量的探索道路上也有了不短的时间,可很多时候他们却始终像是隔着一层迷雾,无法真切的看清被掩盖在迷雾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这也是佐拉恩会走错道路的原因。但正因为两人都走过了许多的歪路、错路,所以他们更加清楚法则的探索和总结不易。
弥子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直接让佐拉恩感到了受益匪浅,对未来的道路也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这其中便也就意味着一点:在法则的道路探索上,弥子走得比他们更远!
而明白了这一点后,温莎和佐拉恩两人又怎么可能还会感到轻松?
巨大的压力,如山峦般重重的压在了两人的身上。
甚至于,佐拉恩的内心此时都泛起了一阵酸楚的无力感:在意识到自身已经走错了道路的情况下,他要么现在就得改变自身的法则道路,彻底放弃【摧毁】的法则根源,转而向【虚无】的法则根源靠拢,而如此一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无法发挥出准圣域级别的实力;要么就是彻底放弃对“湮灭”的信念,转而稳固【摧毁】的法则根源,彻底调整自身的领域重心,如此一来他便算是迈过了最后一道天堑,但这也就意味着他未来的领域权重很低,一旦遇到如高阶法则形成的领域,那么他就会被全面压制,甚至未来再也没有前进的可能性。
选择第一种,那么他绝对没办法活到明天。
选择第二种,或许现在能活,但他的未来也就葬送了。
这就是弥子布下的阳谋!
也是佐拉恩意识到“自己输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