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森林距离研究所的实际路途并不近。
单程差不多得两天的时间,这还是因为古安生的身体素质足够高,可以跟得上罗度等人的速度。
第三天黎明的时候,古安生就在罗度的带领下抵达了梅尔奇研究所。
正如米尔多所说的那样,有了他的证明文件,研究所的第二护卫军对他的检查非常宽松——此前古安生出发前,米尔多就特别提醒过他,需要注意的是第一护卫军的人,他们大多都有可能认出古安生的身份,因为现在“山猫佣兵团团长安徒生”的身份在圣罗兰王国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
据说,这是猩红匕首搞得鬼。
他们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拿到了古安生的画像并且在对外散播。虽然目前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但不少有底蕴的贵族却都是已经清楚了,而研究所的第一护卫军则是因为有比较硬性的指标,所以大多数人也知道了古安生的身份长相。
米尔多也是因此才认出了古安生的身份。
但除了需要特别注意的第一护卫军外,研究所的大多数研究人员都不会知道他的身份,因为他们对外界的事情并不是特别感兴趣,这群狂热的研究者只对实验素材的能力增长情况感兴趣。
前提是,古安生不能轻易进入地下第五层。
……
“嗨呀,你终于来啦,我等了你好几天了。”
因为米尔多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所以古安生抵达梅尔奇研究所后,就直接被带到了地下三层。
舒坦思似乎刚体检完毕,此时回到房间后看到已经在房间内东张西望着的古安生,在愣了一下后很快就变得满面笑容。
“我没打算找你的麻烦。”古安生瞥了一眼对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舒坦思的父亲并没有把研究所的相关实验情况告诉他,所以很多东西他自然也不清楚的,因而他一开始的确是想要替自己的父亲报仇,为此才会找上古安生协议合作。只是这份合作仅仅只是流于表面,并没有涉及到太过深入的内容,因而舒坦思自然不可能全盘托出。
而米尔多,则是舒坦思敢于来找研究所麻烦的根本原因——他一直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底气。
可他没想到的是,米尔多在研究所内部的地位可没有他想像的那么高,而且因为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事件后,他也早就已经没有了勇气对抗研
究所。
所以在了解到舒坦思这脑门一热的计划后,他就已经开始寻求补救方针了。
古安生甚至认为,米尔多和舒坦思很可能一开始还存了把自己卖了的想法,只是最终因为米尔多的儿子塔米要上断头台了,所以才会选择跟自己合作——古安生现在是一点也不敢小觑这游戏的狗策划和狗文案了,这对“天作之合”经常会搞出一些超出他这个职业玩家预料之外的情况。
古安生猜想,自己肯定是在这个过程里误触发了什么特殊的任务机制,因而才有了现在这种剧情转变。
否则按照正常的游戏流程,古安生认为自己应该是在进入到研究所后才会发现自己中了埋伏,然后就要大开杀戒才能够窥破这个研究所的机密。
“塔米呢?”
“在隔壁。”舒坦思指了指另一个房门,“他昨天已经去进行最后检查了,检查报告可能在这一两天内出来,到时候如果没意外的话,应该会在我之后就进行第五次实验手术。”
地下三层被挖开了不少的洞穴,每一个洞穴都是标准的双人间房屋样式。
照明是夜光石、夜光草,以及一种放了某种会发光昆虫的透明罩。
地下层生活区的食物是定时提供的,不限量。
洗澡之类的设施则是限时限量,每人大概就是两个井桶的分量。
就生活环境而言,属于比较艰苦的那一类。
“你什么时候开始第四次实验手术?”
说到正事,舒坦思的神色也严肃了几分:“没意外的话,应该是明天,受测者超过五十人。……这个人数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而且我发现我好像被监视了。”
“很正常。”古安生随口说到。
关于这一点,米尔多倒是跟古安生提起过。
舒坦思的父亲是有“黑历史”的人,因此舒坦思这一次的回来自然也是会受到严厉监控的,而且之后哪怕就算手术成功了,他也不可能再被放出去了,没意外的话这辈子大概就要一直生活在这个研究所里了。
一想到这一点,古安生就觉得舒坦思这人有点可怜。
“你有去到第五层吗?”古安生问道。
“没有。”舒坦思摇了摇头,“我在第四层进行的检查,改造手术似乎也是在第四层。”
古安生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
不过就在古安生还打算在问什么的时候,却是看到了一名脸上有着狂热之
色的中年男子正在几名深渊战士的护送下,快步来到了古安生和舒坦思的面前。
他只是扫了一眼舒坦思,然后就把目光落在了古安生的身上。
下一刻,他的脸上就露出极为兴奋的神色。
“完美!真的是太完美了!”
这中年男子一靠近过来,古安生就闻到了非常浓郁的血腥味。
他上一次闻到这种浓郁的血腥味,那还是在战场之上!
古安生扫了一眼舒坦思,然后发现对方的神色非常平静,似乎根本没有闻到这种气味一般。
“你是谁?”
“我?”中年男子愣了一下,旋即才恍然,“我是梅尔奇研究所的次席,康斯坦丁。……我从其他人那里听到关于你的报告,所以特意过来看了一下,你不介意我们现在就去做一个检查吧?放心,只是常规的体能检查而已。”
“可以。”古安生思索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答应了。
眼下这种情况,他一时间想不出合理的拒绝方式,所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能同意这位叫康斯坦丁的次席的要求了。
梅尔奇研究所那些研究者,是以负责的实验项目的重要性来决定席位的。
例如那位应该就是【博士】的研究所所长,身份就是首席——根据罗度和米尔多的说法,研究所内部这些研究人员是不会称所长之类的称呼,只有首席、次席、三席这样的排序称呼。
而项目的协助者则被称为项目研究员,例如负责第二阶段内脏移植手术的项目,那是五席所负责的项目,而协助者就被统称为第二项目研究员——项目排序越靠后,代表的项目课题重要性越高。
另外,那些打下手的人员,则被统称为学徒,他们的身份仅比“实验素材”高一级,但却低于拥有正式护卫军身份的实验素材。
在康斯坦丁的率领下,古安生很快就来到了第四层。
这里同样被挖出了一间又一间的石室,整体结构与上面三层没什么区别,但空气却是干净许多,而且光亮度也更强一些,不像前三层的光线那般给人的感觉还是有些黯淡。而且古安生还敏锐的注意到,每个石室内都有储备大量的纯净水,但他却没有看到这些石室内有什么水源的输送渠道。
古安生来到的这间石室,中间有一张金属床,上面有大量的牛皮带。
石室的一角放着大量的医学器械工具,不过古安
生只能认出常规的几种,例如针筒、几种不同标准的手术刀,还有几十瓶不知道是什么作用的药剂瓶。
“躺上去。”康斯坦丁一指金属床。
古安生倒是没有拒绝,直接就躺了上去。
旁边的莫妮卡此时却是急了:“等一下!你不能这样就躺上去,一会出事怎么办!”
古安生倒是有些不以为然:“这也能出事?最多也就是场面有些血腥而已,不过按照标准来说,成年人都可以看的吧?”
康斯坦丁不知道古安生在和莫妮卡交谈,反倒是被古安生这轻描淡写般的态度给弄迷糊了。
然后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有十几名也不知道是项目研究员还是学徒的人已经涌入了石室,然后就给古安生绑上了牛皮带,将他整个人都给捆得结结实实的。
古安生尝试着动了一下。
很紧。
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这个时候,他甚至觉得,这游戏没有感知关闭功能,真的是一大败笔。
“确实不会出事。”
看着古安生被捆得这么严实,康斯坦丁也露出了笑容,然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因为再过一会,你就会变成我们的自己人了。”
“自己人?”古安生眨了眨眼。
康斯坦丁拿过一份文件,然后看了一眼,又笑了起来:“不知道,我应该是称呼你为安,还是安徒生呢?山猫佣兵团的团长。”
莫妮卡已经发出了尖叫声。
古安生倒着咂了一下舌:“我就知道,你一个堂堂的次席,不应该认不出我。”
看着古安生如此淡然的态度,康斯坦丁是真有些懵了。
他眨了好几次眼,然后才开口说道:“你不害怕的吗?”
“我为什么要害怕?”古安生不由得反问道,“就凭这个?”
古安生动了一下手臂,然后他开始用力。
他自信凭借自己三百多的身体素质,这区区牛皮带根本就不可能真的绑住他。
而那条捆绑在他左手上的四五根牛皮带,此时也因为古安生的动作而开始被拉紧,甚至微微有些变形。
石室内其他人的脸上都开始露出惊惧之色。
尤其是康斯坦丁,他既然知道了古安生的身份,那么自然也很清楚他的实力,此时他就已经开始大吼着:“按住他!快按住他!别让他逃了,快来人啊!”
那些研究人员们立即开始七手八脚的上前帮忙镇压,而且原本守在门外的那
些深渊战士也一并涌了进来。
一瞬间,石室内便开始乱作一团。
古安生不屑的一笑,也越发用力的开始挣扎。
然后……
古安生没挣脱开。
场面愣了一下。
其他人这个人时候也不知道是要放开古安生好,还是不放开他的手。
古安生不信邪的又开始挣扎了。
这一次,他依旧没能挣脱开。
“这牛皮带绑得有点紧啊。”
康斯坦丁已经回过神来了,他看着古安生发出了冷笑声,而这会其他人也不再按着古安生了,开始在康斯坦丁的指挥下忙碌起来,很快就调配出了一支被灌满黑色粘稠液体的针筒。
莫妮卡急了:“怎么办!怎么办!你快用力啊!你是没吃饱吗?”
古安生憋着气,开始努力的挣扎,甚至是手脚和身体齐动。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始终无法挣脱开这些捆绑在自己身上的牛皮带。
“别挣扎了。”康斯坦丁从助手那里接过针筒,然后走到了古安生的面前,“你刚才有闻到我身上那浓郁的血腥味吧?”
古安生愣了一下。
“所有经过改造的人,都是闻不到的,按理而言,你其实也不应该闻到的,但我没想到你的嗅觉那么敏锐。”康斯坦丁将针筒对准了古安生的手臂,“那是我调配出来的特殊麻醉剂,能够在让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彻底麻醉一个人的中枢系统。我不太清楚为什么对你没有明显的效果,但很显然你的肌肉已经被松弛了,所以你发挥不出力量了。”
说到这里,康斯坦丁摇头失笑一声:“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还真的以为我死定了,毕竟那特殊麻醉药如果对你无效的话,我还真的没办法拦住你。……毕竟,你的大名对我们这些知道你身份的人而言,那可是相当的令人震惊呢。”
“我觉得,我们先聊一会。”
“呵呵。”康斯坦丁冷笑出声,“等你一觉起来变成我们自己人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聊天,而且我相信到时候,首席也肯定非常乐意和你见面。所以现在……你还是乖乖先睡一觉吧!”
说罢,康斯坦丁猛然用力将针筒就往古安生的手臂扎了下去。
然后。
针头歪了。
古安生望了一眼手臂上的针头,然后又望向了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则是同样望了一眼手臂上的针头,接着才又望向古安生。
两人四目相对。
场面有一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