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秦枫低低发出声音:“他为什么无法离开那个白骨堆?”
这声音如此低沉,轻微不可听闻,可却还是落在不远处春生大师的耳朵里。
他眸子精光一闪,表面却毫无改变,以致于秦枫以为他并未听到。
但其实以他这般强大可怖的实力,想要听到暗处的任何声音都不是难事,但秦枫是真心希望他没有听到。
如果听到了,这其中蕴藏着什么样关键的秘密,害怕秦枫他们探究也许春生秋养就会出手。
出手干些什么,秦枫完全不得而知。
尤小七的眸子微闪,脑海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让人心悸的东西,分明跟眼前的情况相关,可他就是想不起来了。
为什么无法离开那个白骨堆?
为什么无法离开……
他拼命想要抓住记忆里的某些一闪而逝的东西,可那个东西就好像狡猾的兔子般溜走。
那个说出这件事的嘴的形状在记忆中却还那么清晰,可那件事却被他遗忘。
一位强大到可以毁天灭地的人被囚禁在一个地方,只有可能是……
尤小七闭上眼睛,他想起了一个人,或者说那个人从未远离过,只是被他尘封在了记忆深处。
他一身的本事都是那个人赐予,但那个人却最后抛弃了他。
五角阵——忽然三个字闪过他的脑海。
这世上最强大的阵,需要五名武道上境的高手的灵魂作符,难道说……
思及此,他就忍不住朝着周围看去,而于此同时,春生秋养却好像知道了什么,眸子精光一闪,就那么盯了尤小七一眼。
尤小七的身体忽然僵硬不动了,再然后他的眸子变得血红,额头青筋一根一根跳了出来,朦胧的汗意竟也涌现。
秦枫看到尤小七的模样,心中微跳,知道他是中了春生秋养什么厉害的法门了。
这个百年的老妖怪发明了诡道之术,天知道他还会多少诡异的法门。
难道说只有再将自己体内的诡道之箭射出一根?
可江月月怎么办?
此刻的她,脸变得很小很白,几乎跟一个死人没什么两样。
可她的胸口还在轻微的起伏着,在那件棉衣底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穿的娇躯难道说也是这般惨白吗?
秦枫想到了自己收着的血殷子,只要有那种东西江月月就不会死,但他依然不能让她失血过多,同时也不能让春生秋养完全恢复。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仅仅只是吸血吗?”秦枫用手撑住尤小七,让他不至于倒下去。
春生秋养裂开无牙的嘴笑了,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了。
他抬起一只手来,五根枯瘦的手指好像一个大型鸡爪,黑色而锐利的指甲朝着秦枫勾动。
“如果你想尽快结束这一切,那么你就过来。”春生秋养说道。
秦枫盯着他,猜测他的意图,然后说道:“我过去,你就会放过他们两个?”
“如果你乖乖的,他们不重要。”春生秋养说道。
这句话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这个老妖怪的目并不是吸三人的血,而是他,只有他过去才是关键。
秦枫忽然想到妖兽的鸣叫,分明就是要引他到此处,至于尤小七和江月月都不是被引导的对象,从头至尾,这些人只希望他来这里!
只希望他走到白骨堆下,被春生秋养所控制,然后呢?
然后会发生什么?
要他的命,要他的血,还是要他身上的诡道之力?
这个老东西到底要什么?
被秦枫撑住的尤小七不住痉挛着,好像僵尸一样不住抖动,眼神也开始涣散。
刚才不过是被盯了一眼就变成了这样,这老妖怪要想杀掉他们三人根本易如反掌,可他居然营造一个幻境来让他们上当,如此大费周章!
他到底想干什么?
秦枫的心被好奇狠狠抓住,差点忘记了危险。
“好,我过去,你放了她,还有他。”秦枫指着江月月和尤小七说道。
踩着地上百年来堆积的灰尘和一些碎骨屑,秦枫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手却也不由自主握住了大凶杀器的把手。
春生秋养两只黑洞洞的眼睛带着笑意望着他。
但那笑容是贪婪而阴森的,犹如黑夜里的魔鬼在等待一个人走来,然后举起他的镰刀砍下那人的脑袋。
秦枫的心砰砰跳着,忽然意识到他可能谁也救不了,今天都得死在这里,遂了老妖怪的愿!
也许根本就不该来。
就在缓缓往前走着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裤脚,回头一看,本来躺卧在地上的尤小七爬行了几步,然后拼命够住了他的裤脚,用力往前一把捏住了他的脚踝。
尤小七的身体依然僵直,但他就是那么倔强的要阻止秦枫前往。
秦枫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春生秋养,对方正默默望着自己,眼神涌现出一丝杀意,意思是,若不来,那么现在尤小七就会死。
只要那股力量再强大一点,尤小七的五脏六腑就会炸裂,在他身体里面变成一锅粥,那个时候无论什么样的灵丹妙药都无力回天。
秦枫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只被尤小七紧紧握住的脚踝往前挪动着表示自己非去不可。
那五根骨节清晰白的发光的手指最终松开了,尤小七赤红的眼闪过一抹绝望之色。
他望着秦枫远去的背影,脑海闪过那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给他讲过的一个古老的传说。
随着一步一步的近前,秦枫闻到了骨屑的味道,好像灰尘,但比灰尘的味道浓郁得多。
他握住大凶杀器的手沁出了汗水。
咫尺之遥。
秦枫停了下来。
其实这个距离,春生秋养完全可以将他一掌吸过去,就好像刚才吸走江月月一样,但不知为何,他没有那么做。
一双眸子带着一丝癫狂的笑意。
就好像在等待一场饕餮盛宴,不容亵渎,不容急躁一般,他望着他。
“让她走。”三个字从秦枫干涸的嘴唇中冒了出来。
春生秋养的笑意更浓,他一扬手,江月月那柔弱不堪的身体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