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
刘仁贵妃和二皇子正相视而坐,就听闻外面来报,说是静泉到了。
当二皇子看着静泉端着托盘进门时,哪怕再是试图想要让自己镇定,可那双颤抖不止的双腿却还是把他给出卖了。
刘仁贵妃反倒是一片的平静,只是看着那托盘无声地勾了勾唇。
静泉仍旧给刘仁贵妃保留着最后的一丝体面,轻声道,“仁贵妃娘娘放心,这药吃下去并不会有多大的痛苦,皇上交代了,让奴才体面的送仁贵妃娘娘上路。”
刘仁贵妃微微垂眸,嗤笑了一声,“本宫都如此模样了,还谈什么体面?”
静泉静默着没说话,又是将手中的托盘往前递了递,“仁贵妃娘娘,请吧。”
刘仁贵妃不再说话,朝着面前的托盘缓缓伸出了手。
二皇子忽然起身冲了过来,静泉见此,连忙示意身后的宫人将其给拦住。
二皇子挣扎着道,“不,不要,我是父皇的儿子,父皇不能赐死我,不能……”
静泉看着二皇子那惊恐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贪生怕死,早心思什么来着呢。
刘仁贵妃抬眼看向二皇子,轻轻地招了招手,“过来,到母妃身边来。”
二皇子连忙跑了过来,依偎在了刘仁贵妃的身边,“母妃我不想死啊,咱们现在就去求求父皇吧,父皇一定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了咱们的……”
刘仁贵妃摸了摸二皇子的发顶,轻声道,“别怕,就算在
二皇子摇着头,“不,我不要……”
刘仁贵妃看着二皇子那痛哭流涕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也不想死,可皇上既然派人端来了毒酒,便证明已经不打算给她们母子留什么活路了啊。
“儿子,这宫里面就是个拜高踩低的地方,就算咱们真的去求得免去一死,你可又想过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难道要天天被人欺负,受人白眼吗?”
刘仁贵妃目光淡淡。
高贵了几十年的她,自然是不可能对任何人低头的。
如此想着,她猛地拿起了托盘上的毒酒一饮而尽。
二皇子看着如此一幕,惊得半跪在地上瞪大了眼睛。
很快,一缕鲜血便是顺着刘仁贵妃唇缓缓流淌了下来。
正如静泉所说的那般,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痛苦,刘仁贵妃便朝着软塌栽了去。
二皇子看着那如同开败的花儿凋零在自己面前的母妃,对静泉手里的毒酒更加恐惧,起身就想要往外跑。
奈何现在这样的情势,又哪里是他能跑的?
九月初二。
宫内传来消息,刘仁贵妃和二皇子在钟粹宫病逝。
当日,便有宫人前往了二皇子所在的封地,因二皇子妃身份特殊,故皇上特下令准许二皇子妃即刻返回南夏。
而至于府里的其他人,凉帝则是只字未提。
九月初五。
北凉立储。
五皇子为太子,携带家眷搬至东宫。
梓临王和奉恩国公因同二皇子谋反,双双废爵,奉恩国公被判以当众斩首示众。
但是凉帝却并没有收回国公府,而是下旨由东方月白世袭。
一时间,东方月白成了北凉最为年轻的国公。
十月初一,东宫传来消息,太子妃有孕。
蒙在皇宫多时不散的阴霾,终于在新生命的到来中重见生机。
凉帝听见消息时很是开怀,当即下令于宫中设宴。
苏澄映接到了帖子后,便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坐上了马车。
经过二皇子这么一折腾,朝臣们也都是心力交瘁,哪怕是坐在宫宴上时,一个个的面色仍旧谈不上红光满面。
进了宫,没想到刚下马车远远就瞧见了席嬷嬷。
“公主殿下,皇后娘娘说时间还早,请您去凤仪宫坐坐。”席嬷嬷满脸笑容的道。
宫里面的侍卫对这一幕早就是见怪不怪的,谁不知道当初皇后娘娘可是将小公爷当个儿子似的疼着,现在又是轮到了盛唐公主殿下。
苏澄映点了点头,同席嬷嬷一起去了凤仪宫。
没想到一进门,不但是皇后娘娘在,娄影扶同样也是在的。
这段时间老夫人逝世,国公府有很多的事情要忙,苏澄映确实许久没见到娄影扶了,没想到这人瞧着又是瘦了不少。
孟皇后瞧着苏澄映进了门,便示意席嬷嬷去沏茶。
等席嬷嬷一走,娄影扶连忙就站了起来,“公主殿下……”
苏澄映笑着道,“现在您可是太子妃了,称呼我盛唐公主就好。”
娄影扶看着苏澄映脸上那平易近人的笑容,眼眶就是跟着红了,“公主殿下,是我对不起你……”
苏澄映听着这话,心里一紧,忙询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娄影扶紧抿着唇,默默流着眼泪,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苏澄映只能抬头朝着皇后娘娘望去,试图询问真相。
孟皇后看了看苏澄映,又看了看娄影扶,叹了口气道,“这种事儿,还是让她亲自同你说吧。”
苏澄映思忖着皇后娘娘的话,既然非要让娄影扶自己说,就肯定与国事无关,但是她和娄影扶之间最近也没怎么见面,又何来的私事?
难道……
苏澄映正想着,就听见娄影扶哽咽道,“那日二皇子逼宫失败,早已埋伏在太子府邸外的私兵便闯进了门,他们试图抓着我为二皇子谋一条生路,是坠儿拼死护住了我才没有让她们得逞,可,可是坠儿她……”
话还没说完,娄影扶便已是哭到不称自已了。
苏澄映连忙握住娄影扶的手,“坠儿她怎么了?”
娄影扶只是哭,根本说不出来话。
孟皇后无奈,刚巧见席嬷嬷端着茶进了门,便轻轻地吩咐了一声。
不多时,就见席嬷嬷带着坠儿进了门。
坠儿瞧见苏澄映,还是很开心的,小丫头笑得那叫一个灿烂,眼睛都是笑成了两道月牙。
可是当苏澄映看向坠儿时,却是心下一紧。
只见一道又粗又深的伤疤,从坠儿的右耳蔓延了脖子一圈,喉咙处的位置虽已经被仔细的缝合,仍旧清晰可见还未曾愈合好的皮开肉绽。
娄影扶一瞧见坠儿,哭得便是更严重了,“太医说,说坠儿以后……怕是不能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