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冲过来的高家夫人,老鸨伸手就推了过去,“听说话,这位是国公府的亲家?”
高家夫人被推的一个趔趄,强稳身形挺起胸膛道,“正是。”
“既是如此……倒也是真的奇了怪了。”
老鸨似笑非笑地看向高家夫人,“别家姑爷出事,当丈母娘的那都是拼了命的帮忙遮掩,高家夫人倒好,不帮着平事儿也就罢了,还扯着嗓子在这里嚷嚷,知道的是丈母娘在这里训斥姑爷儿,不知道还以为你跟国公府有什么深仇大怨呢!”
高家夫人被说得老脸红红白白的,“东方靖宇要为了你们楼里面的妓子,休了我家的女儿,我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老鸨顺势打量了一眼一旁的高玉兰,随即嗤笑一声,“我还以为高家的姑娘是朵呢,辜不得负不得的,结果瞧着也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张脸,别说是国公府的少爷,若我是男子,一想到要一辈子对着那样一张脸,怕也是要做噩梦的。”
高家夫人气节,“你……”
高玉兰没想到老鸨竟如此说她,眼泪当即就涌了出来。
老鸨则是不再搭理高家母女,而是转身看向那女子道,“咱们楼里面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你不过就是个促使丫头,又是卖了死契的,若你当真私自跟外面的男子私定终身,可是要受楼里面最重的责罚。”
女子一听到责罚,浑身便是克制不住地浑身颤抖了起来。
老鸨则是顿了顿又道,“不过若你当真同国公府的少爷有了感情,便如此告诉我,我趁着今日就帮你问问,要是国公府的少爷当真愿意为你赎身,我也是愿意卖给国公府一个人情的。”
女子低着头,紧紧地咬着唇。
她今日愿意答应高家夫人帮忙做这场戏,不过就是想要赚点银子罢了,若是早知道会惹火烧身,她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况且……
她跟国公府的少爷根本就不认识,人家又怎么会帮着她赎身?
思来想去,女子只得开口道,“妈,妈妈误会了,是,是高家夫人找人给了我一吊钱,让我今日等候在这里,找机会同靖宇少爷相撞的……”
此话一处,真相大白。
围绕在一旁的百姓们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切不过就是高家的算计罢了。
那些刚刚还开口劝说东方靖宇的百姓们,眼下悔的肠子都是青了,纷纷朝着高家母女瞪了去。
高家夫人顶着众人的视线,如芒刺背,浑身如同被针扎了一般的难受,心虚反怒的她指向那女子就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老鸨一把打掉了高家夫人的手,皮笑肉不笑的道,“瞧着高家夫人穿的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做出来的事情,也没比我们这些人干净到哪里去,不过我倒是挺佩服高家夫人的,连国公府都敢污蔑,若当真闹去了府衙,也不知高家夫人那身上三斤半的赘肉能不能配得起。”
老鸨该说的也说了,该解释的也解释了,让伙计带着那女子便打道回府了。
徒留下高家母亲站在国公府门口,迎着各种的指指点点,走也不是,不走也是。
东方靖宇并不愿继续跟高家人拉扯什么,带着东方纯月就要几门,“走吧。”
高家夫人今日既然是来了,哪里又那么轻松会让东方靖宇离开,连忙拉着高玉兰冲了过去,“东方靖宇你别走,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了,是不是你找的那个老鸨,说,你到底了多少的银子!”
东方纯月惊呆了。
她活了这么大,就没见过比她还不讲道理的人!
眼看着高家夫人又是堵了上来,她伸手就要往上推,“你还有完没完了?”
高家夫人见此,眼中浮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只要国公府的人把她给打了,她自然就有理由继续纠缠着国公府了。
若是东方靖宇仍旧不愿意收回和离书,那她就趁机闹到衙门上去,届时她的女儿被休了,无论是东方靖宇还是东方纯月的名声也就跟着毁了。
听闻,东方纯月也到了笄礼的年纪,若名声受损,谁又敢要?
“纯月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在了几人身后。
众人回头,就见苏澄映正提着裙子缓步往台阶上走来着。
如果说,当初苏澄映救四夫人金氏时,东方纯月对其是感谢的话,那么那日在宫门前,苏澄映把匕首扔在她面前时,东方纯月对其就是怕了。
毕竟,能把匕首递到她手上,让她杀人的这种事儿,一般人可是干不出来的。
以至于刚刚还满眼愤怒理智丧失的东方纯月,在看见苏澄映的一瞬间,便如同耗子见了猫似的,当即偃旗息鼓,连说话的声音都是低了三分,“我,我胳膊忽然抽筋了……”
东方靖宇,“……”
苏澄映看破不说破,顺势拉住东方纯月伸出的手臂,带着她一起往国公府门口走去,至于高家母女,连看都是未曾看过一眼。
高家夫人反应极快地跟了上来,拉着高玉兰跪在地上就道,“长嫂为母,还请公主殿下劝说东方靖宇,莫要一时冲动翻了混啊……”
东方纯月一听见高家夫人的声音,一双手就痒得厉害。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开口帮忙说教?”
苏澄映握紧东方纯月的手,遂转身看向高家夫人,目光平和,声音浅淡,“以前我愿意同你高家多说几句话,那是看在靖宇弟弟的面子上,如今高玉兰连我国公府的儿媳都不是,高家何来的脸面让我帮着你去说教我自家的靖宇弟弟?”
东方靖宇听着这话,心口明明泛着酸,心里却暖洋洋一片。
高家夫人厚着脸皮又道,“常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公主殿下既是东方靖宇的嫂嫂,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什么休妻……”
“不是休妻,是和离。”
苏澄映纠正了一声,随即才又道,“四夫人生病时,高玉兰没在四夫人身边侍奉过一日也就罢了,后来又悄悄跑回到了高家,如此不孝之举,我国公府本该做主休妻,是靖宇弟弟斟酌再三,心有不忍决意和离。”
“那,那是刚好我也病倒了,兰儿担心我才回府的……”高家夫人还在狡辩。
“高家夫人是当我傻还是当自己聪明至极?”苏澄映冷笑一声,“大病初愈后虽面向看着与常人无异,但若仔细探查脉象,还是能发现端倪的,高家夫人既说自己刚巧得病,眼下可又敢伸出手腕任由我探脉?”
高家夫人顺势攥紧了袖子,她当然是不敢的。
“高家若是还心存感恩,今日之事我国公府倒是愿既往不咎,但高家若仍旧想要使用那些个下三滥的手段,我自同样也是会奉陪到底的。”
语落,苏澄映带着东方靖宇和东方纯月转身进了国公府。
国公府门口,知许一直目送着苏澄映离开,才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五皇子府。
书房里,东方月白正同五皇子下着棋,就见知许进门将刚刚国公府的事情如实禀报了一番。
东方月白一边听着,一边将手中的黑子落定在了棋盘上。
还竖着耳朵听热闹的五皇子一回神,就见自己满盘皆输。
五皇子不开心,五皇子很郁闷。
暗戳戳的帮媳妇儿也就算了,还不忘将他杀个片甲不留。
怎么着,单身狗活该就活该被虐心肝脾肺肾?
好在此时五皇子府的暗卫来报,“五殿下,皇上已经准许了您前往益州的提议,应该明日上朝时就会下旨。”
眼下益州闹水患,各处城池粮食短缺,哪怕朝廷送去的粮食并不在少数,但还是有大量的灾民已涌入进了其他的城池。
虽此事并未曾说明,但谁都看得出来,分明是有人扣了送给灾民的粮食,促使原本足斤的粮食缺斤少两,以至于最后分到百姓们手里的粮食少到连果腹都不够。
只是益州离上京太远,当地的官员又盘根交错,哪怕是凉帝已是下令派人严查,但仍旧是远水接不了近渴。
五皇子在得知此事后,便同决定想要亲自去一趟益州。
东方月白看着五皇子道,“决定好了?”
五皇子反问,“不然呢?”
“益州这处隐患已存在多年,朝廷这么多年没有连根拔除,可见其中的复杂,就算现在朝堂上的人都看得出皇上有心肃清益州,但若真的大刀阔斧,必是要得罪不少人……”
“你究竟想说什么?”
“前途暗淡,九死一生。”
五皇子险些没一口茶喷出来,“说人话。”
“若你赢,回来后必会封王加爵,若你输,日后挡在你前面的路上,就不止只有二皇子一人那么简单了。”东方纯月淡淡的道,“如果我要是二皇子,我不单单会等着看热闹,还会趁机在你得罪人时,拼命将那些人拉拢到身边。”
五皇子惊呆了。
我即将奔赴前线,你不加油打气也就算了,当面拆台可还行?
东方纯月顿了顿又道,“你也可以选择不去,同二皇子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就算益州饿死再多的人也与你无关,百姓们不会埋怨到你的身上,当地的官员也不会与你树敌。”
“若我当真如此选择,又跟二皇兄有什么区别呢?”五皇子叹息而笑,“月白,我想要去争那把椅子,是希望可以给我身边那些信得过我的人一个安定,可我身为北凉的皇子,若连一个安定都给不了那些百姓,又何谈让身边的人相信我?我又有何脸面去争抢那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