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映带着张妈妈回到客栈,不想刚下了马车,就撞见了始终站在客栈外,迟迟未曾离去的苏安然。
正是靠在客栈外墙壁上,闭目养神的苏安然,听闻见马车声睁开眼睛,在看见苏澄映时眼中闪烁了一抹惊喜之色,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袍,上前行礼道,“苏安然见过盛唐公主殿下。”
还没等苏澄映开口呢,张妈妈就就是挡了上来,“这位苏公子迟迟对我家公主殿下如此死缠烂打,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也就罢了,若是当真将我们公主殿下的名节一般玷污了,届时苏公子又要拿什么担待?”
苏安然被张妈妈训斥的脸色发白,连忙拢着袍子跪在了地上,“我知,那日我没能留在严家与公主殿下共患难是我的错,可我是想着出去报官,如此才能确保公主殿下平安无事啊。”
张妈妈拧着眉,险些没是被气笑出声。
成周府尹明明一早就是听见了公主殿下的传唤,这才是带着衙役匆匆赶来的,什么时候变成是苏安然叫来的了?
苏澄映垂眼朝着苏安然望去,“苏公子与我素昧平生,危难之际匆忙离去乃是人之常情,若苏公子当真是为了此事而来,完全大可不必,但若是苏公子还有别的心思,最好趁着我还有耐心时尽数收回去。”
苏安然迎着苏澄映的目光,心口没由来的狠狠一跳,明明苏澄映用着最为清淡的语气同他说话,但他却在她的那双黑眸里,看见了其他女子眼中从来都没有的凌厉之色。
“如果爱慕也是罪过的话,那小人愿因公主殿下受一切刑罚。”苏安然稳了稳神色,低着头道,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诚心实意,逆来顺受的模样。
“你简直是放肆!”张妈妈气的忍不住怒斥道。
苏澄映握住张妈妈的手,看向苏安然忽然就笑了,“既然苏公子如此说了,我便也挑明一些好了。”
她说着,忽朝着苏安然的方向上前一步,“论样貌,苏公子虽在这成周数一数二,但与我家中夫君的俊美之色根本不及分毫。”
她说着,再是上前一步,“论武学造诣,我家夫君乃是上京一等一,苏公子的拳绣腿怕是在我夫君的面前接不下一招半式。”
她说着,又是上前一步,“论家事,我家夫君乃是国公府嫡长子,雅蓉公主的嫡长孙,放眼整个上京无人不敢不称呼一声小公子,如今我夫君又是执掌上京五营的提督大人,苏公子又打算拿什么来比?”
苏安然既是能跪在这里,便是做好了被苏澄映各种言辞狠绝拒绝的准备,但是他怎么都是没想到,苏澄映从始至终没有说过拒绝二字,但是那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狠狠地将他踩进了尘埃泥泞之中。
苏澄映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安然,不放过他每一个隐忍的表情变化,顿了顿继续又道,“还有一件事情,苏公子怕是不知道,我家夫君向来脾气不好,所以还请苏公子自重才好。”
语落,绕过苏安然迈步离去。
张妈妈听闻着苏澄映的话,腰身都是莫名地挺直了,“不过就是一个街头浪子罢了,也妄图想要跟我家小公爷攀比,我劝你还是早些收了不该有的心思。”
苏安然听闻着耳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缓缓侧过眼眸,朝着苏澄映和张妈妈的背影望去,眼底的愤怒和屈辱之色尽显。
他早就是听闻过国公府那位小公爷的名号,不过就是一个在上京混吃等死的纨绔罢了,若不是依仗着架势,就凭那个纨绔怎能一步登天?!
苏澄映回到客栈上了楼,就见锦寒已是在门口等候着了。
张妈妈怕打搅了苏澄映和锦寒说话,当先开口道,“天色不早了,老奴也先行回去休息着了,公主殿下若有什么吩咐,尽可大声唤老奴。”
苏澄映点了点头,这才带着锦寒进了房间。
锦寒关上门道,“属下抵达青阳城后,听闻有几家药铺的掌柜同样得了疫病,便是拿着药材前去,等这些掌柜的们煎服之后,均可见好转,这几名掌柜的跟属下商议,想寻得小姐手中的药方,然后再是调配出其他解药,等到后日晚上亲自带着人在全城发放。”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苏澄映点了点头,连忙提笔写字,将药方写好后,便是拿给了锦寒。
救人性命刻不容缓,哪怕苏澄映看出了锦寒的疲惫,却仍旧说不出口让她明日再去的话,只能提前将张妈妈煮好的解药端了过来,示意锦寒先行喝下,也算是暂时让她歇口气。
锦寒自知自家小姐从小便心怀大仁大义,同样不愿抱苦抱累,喝完了解药后,便是揣着药方跳窗而去。
苏澄映望着锦寒离去的背影,眉头渐渐皱紧了起来。
青阳药铺的掌柜的能有如此救人苦难之心自是好的,但是青阳城本同成周一般的都并非是大城大池,各家药铺自然都不会囤积太多的药材才是。
奈何眼下青阳早已封城,各家各铺就算是有心进购怕也是力不从心。
“叩叩叩……”
敲门声忽然响起。
紧接着,严自信的声音便是响起在了门外,“公主殿下。”
苏澄映听着严自信的声音,心思念转,片刻之间心中便已然有了章程。
“进来吧。”苏澄映淡声道。
严自信闻声推门而入,来到苏澄映面前作揖道,“深夜来访,还望没有打搅到公主殿下的休息才是。”
“信族老无需这般客气,坐吧。”苏澄映看着严自信道,“刚好我也有事情想要与信族老商议一二。”
严自信直起身子,却没有坐下,而是垂眸又道,“公主殿下之托,严家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苏澄映听着这话,眉头一挑,“这般说来,如今严家乃全凭信族老做主了?”
严自信直言不讳说道,“不敢欺瞒公主殿下,刚刚府尹大人登门拜访,说分支众人已自愿退族,族长听闻后沉默已久,待再次开口时便说自己身体不济,无法再堪当族中大任,特将手中鹤牌转交于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