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青阳官驿。
在苏澄映离开没多久后,鲁老先生便是带着余先生敲响了盛唐太子的房门。
鲁老先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跟盛唐太子说了一大堆,最终将盛唐太子感动,将苏澄映刚刚所说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盛唐太子其实心里也清楚,如果他要是决定按照苏澄映所指的路走下去,日后必然还是要跟苏澄映暗中联系的。
既然早晚都是瞒不住,倒不如早早坦言相告。
余先生在得知,是苏澄映一手策划,将大皇子拽出盛唐时,惊得整颗心都是‘砰砰’跳个不停。
如他们这种善权谋之术的人,自然很清楚从布局再是到设局,其中需要如何的谨慎和步步为营,而一步错必将满盘皆输。
苏澄映本就远在北凉,本就是孤身一人,难有依靠,却还能在那般险峻的环境下,布局如此精妙,将此番前去北凉的人一网打尽不说,更是还将背后的大皇子给牵扯到了其中……
这究竟是如何的聪明睿智,简直不言而喻!
“太子殿下,昭和公主如此步步为营,其居心分明叵测,甚至是令人发指啊!”鲁老先生忽然开口道。
余先生疑惑望去,如果按太子殿下所说,人家不过是为了苏家报仇雪恨,清理门户,更是顺便为太子殿下清除障碍,暂且将大皇子调离盛唐……
在如此没有涉及到太子殿下利益,且全都是益处的前提下,他实在是不懂,人家怎么就居心叵测,令人发指了?
盛唐太子同样疑惑不解,“鲁老先生此言何解?”
鲁老先生作揖道,“太子殿下还请深思,当年处决苏家的旨意乃是皇上所下,就算这其中当真是大皇子的谋算,可既然昭和公主恨上了大皇子,自然也会憎恨皇上的,再是往后想想……或许昭和公主早就是投靠了北凉,如此的跟太子殿下挑拨离间,难免不是想要帮北凉步步算计盛唐崩塌,再是让北凉趁机而入啊!”
盛唐太子却道,“鲁老先生未免多虑了,澄映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她绝非是个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女子,况且她心怀大局,就连父皇都曾感言过,可惜了澄映是个女儿身,不然定会是远超苏家历任将军的存在。”
鲁老先生忠言逆耳道,“可是太子殿下,人心都是会变的,谁又是能够料定,昭和公主还是如同曾经一般的心胸正直,一心为了盛唐为了太子殿下着想呢?”
“好了……”盛唐太子摆了摆手,打断道,“此事我自有定夺。”
鲁老先生连忙看向了余先生一眼,示意余先生也开口说说话,都什么时候了,岂是你装好人明哲保身的时候?
余先生一直缄默不语,并非是怕太子殿下怪罪,而是他同太子殿下的想法一般。
很明显,苏澄映此番将大皇子拉去北凉,就是递给太子殿下的投名状,虽然他不能说完全相信苏澄映的居心,但是起码从现在看来,苏澄映所有的谋划对太子殿下都是有利的。
既是如此,暗中联手不过是互惠互利,互相成就,并没什么不妥。
不过瞧着太子殿下似是有了决断,余先生便没有再多言什么。
反倒是鲁老先生还不死心的道,“太子殿下,此事非同小可,一旦真的答应了昭和公主,保不齐便是陷入了北凉的圈套之中啊……”
盛唐太子听着鲁老先生的话,忽然觉得一阵头疼。
他缓缓闭上眼睛,本以为是自己这段时间着急赶路所致,却不想意识竟是愈发的模糊了起来,就连身体都是不受控制地没了力气……
“咣当——!”
盛唐太子昏倒在地,再无任何的意识。
鲁老先生和余先生双双大惊失色,连忙弯腰朝着盛唐太子搀扶了去,入手却发现盛唐太子的身体异常灼热滚烫。
“太子殿下!”
“来人,赶紧来人找大夫来!”
北凉,成周。
苏澄映回到客栈时已然是深夜,张妈妈听闻见了隔壁房间的动静,却自觉的没有去打搅,翻了个身便是又睡了过去。
接连几日,成周城内都是异常的热闹。
成周府尹查办了这些年严家分支在成周内所做的一切恶行,不过到底分支的人胆子不大,所做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些欺霸百姓的一些无良之举,最严重的便是严绍辉强取豪夺,且打断了人家青梅竹马的双腿,并没有闹出过人命。
成周府尹按照国法办事,先是将分支从百姓手中搜刮的田地都是还了回去后,又是重判了严绍辉和其他一些分支,随后便是将那些主动归还百姓的分支记录在案后便统统给放了回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苏澄映收到了严家送来的帖子。
此番来送帖子的人,张妈妈倒是认识的,乃是侍奉在主族人的管事,接下帖子后简单的叙旧了一番,张妈妈便是亲自将人给送出了门。
待回来后,张妈妈将帖子递向苏澄映道,“老奴瞧着来送帖子的人,并没有什么异常,想来应是宗族的人知道错了,特意宴请公主殿下前去说和的。”
“小姐,属下觉得此番没必要让您亲自前往。”锦寒在回来后,便是特意找天依询问了小姐来成周后经历的事情,在得知严家分支接连的陷害和栽赃后,她对整个严家已然不抱有任何的希望。
苏澄映看了看锦寒,随后对张妈妈道,“劳烦张妈妈帮我准备套衣服吧。”
张妈妈知道公主殿下这是打算去赴宴了,连忙笑着点头,“好,老奴这就去办。”
“小姐!”锦寒忍不住再次开口。
苏澄映拉着锦寒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虽然严家分支已然跟国公府离心,但主族的人却并非与其一并同流合污,况且我此番前来成周,为的并不是让宗族的人跟国公府分心,而是要将这两股力量拧成一股绳。”
东方月白初入仕途,前面险峻未可知,苏澄映虽然不赞同朝中大臣结党营私,但若孤身一人想要在朝中立足,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如今东方月白已然在二皇子的面前挑明立场,无论是二皇子亦或是刘仁贵妃,必是不会让东方月白有拉拢朝中大臣的机会,既是如此,便只能从低处开始培养。
严家宗族这些年分崩析离,自是无从官知道的心思,但若是她能够让他们认清楚眼前的局势,想来宗族的人必也不是傻子。
苏澄映不奢望严家宗族的小辈能够全部步入仕途,但只要有人能够挤进去,日后对东方月白在朝中为官来说只会有益而没有弊。
人,总是要为了日后所打算的。
苏澄映想,哪怕是分支的人登门来闹,老夫人仍旧没有放弃宗族的想法,怕早就是想到了如此一步。
“可是谁也不敢保证,严家便没藏有私心。”锦寒提醒道。
苏澄映仍旧在笑着,漆黑的眸却浮现了一抹凉意,“若严家识趣,大家相安无事自然最好,若严家当真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我也不介意在今日为严家宗族清理门户。”
当天晚上,苏澄映更换好衣衫后,便是坐上了前往严家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