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裴永吉等人听着皇上暴怒的声音,说不出的幸灾乐祸,只等着一会儿亲眼看着东方月白被皇上扫地出门。
御书房里,陷入了压抑的静默之中。
静泉硬着头皮凑到东方月白的身边,小声劝说道,“小公爷,这些年皇上虽然对外一直对您分外冷淡,可实则皇上对小公爷的关心一直不减当年啊,小公爷怎能如此伤皇上的心呢。”
东方月白看向凉帝,懒洋洋的姿态下充满着淡漠和疏离之感,“皇上对我特别,不过因为我是她的儿子,可她是她,我是我,皇上无需将对她的亏欠放在我身上找补,我同样也没有资格代替她原谅皇上任何。”
凉帝看着东方月白,那愈发酷似记忆之中面庞的眉眼,心里百转千回。
是疼是痛,更是思念。
从皇子到皇上,他自问自己是个好儿子!好父皇!甚至是个好皇帝!
他对得起头顶的列祖列宗,对得起脚下的这片江山。
但偏偏……
愧对了她。
东方月白的生母,那个如画卷一样美好而又干净的女子。
凉帝怀揣着如此亏欠之意,让东方月白进宫跟皇子们一同学文习武,本是想要默默偿还曾经自己欠下的孽债,却不想跟皇后谈及过往时,被东方月白听了个清楚。
凉帝想,他应该是恨他的,亦如当年的她一般。
从他将她嫁去国公府的那一刻,从他迎娶皇后的那一刻,她的目光便是再也没有在他的身上停留过。
就好像现在的东方月白一般,明明在面对着他,却又好像与他隔着万水千山。
凉帝的心沉得喘不过气,闷得几乎窒息。
“月白……”
凉帝再次开口时,声音明显沙哑了些许,“当年确实是朕愧对了她,可若换做是你,面对那样的境地你也会同朕一般……”
“皇上。”门外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凉帝的欲言又止。
静泉瞧了一眼皇上的神色,随后匆匆走了出去。
片刻后,去而复返来到凉帝的身边,压低声音道,“皇上,是皇城司送来的消息。”
凉帝心知是关于苏澄映的,便摆了摆手道,“直接说就是。”
静泉听命道,“回皇上的话,皇城司刚刚传来消息,刘家派人去国公府,本是想邀请国公府的姑娘们一同赏月,不想刘家的妈妈冲撞了盛唐公主,盛唐公主当场昏倒,以至于今晚盛唐公主一直留在国公府静养着,未曾踏出府门半步。”
凉帝倒是没想到刘家会派人去国公府生事,不过如此倒是证明了今晚的事情跟苏澄映确实没有任何的关系……
凉帝正想着,忽然就见东方月白起身离去。
“你去哪里?”凉帝疑道。
“我永远不会是你。”东方月白扔下一句话,迈步离去。
凉帝愣在当场,仔细思量着这句话,脸色蓦地大变。
“赶紧去给朕追!”凉帝急声道。
静泉领命往门外跑去,可等出了御书房,哪里还有小公爷的身影?
北凉上京,刘家。
刘家妈妈本来就一直心里惴惴不安着,当听闻今日皇上当街被行刺,是国公府小公爷出面救驾时,哪里还能绷得住?
趁着刘家老夫人跟刘家大爷谈话时,便匆匆进门跪在了二人的面前,将今日在国公府的事情,原封不动地给说了一遍。
刘家大爷又是惊又是气,“你怎么能如此的没有规矩!”
刘家妈妈跪在地上,委屈万分地道,“老奴也没想到那盛唐公主如此经不起吓,老奴也没说什么她便是昏过去了……”
刘家老夫人倒是脸色一片淡然,摩挲着手中茶盏,不紧不慢地道,“你又何必这么生气,咱们刘家可是还有一位正得宠的贵妃坐镇,还轮不到畏惧一个无权无势的国公府。”
刘家大爷叹了口气,“母亲有所不知,如今外面都在传,今日皇上当街遇刺,是国公府的小公爷救驾及时,此番……国公府怕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宫里面闹刺客的事情,刘仁贵妃早已派人提前跟刘家老夫人打过招呼,但是刘家老夫人没想到盛唐公主不但平安无事,还被东方月白给钻了个空子,成为了皇上面前的功臣。
“就算东方月白救驾成功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介纨绔,根本不值得一提,皇上就算是以表心意赏他一顶乌纱帽,撑死了也不过就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不足为惧。”刘家老夫人并不担心的说道。
刘仁贵妃的权势足以让朝中正三品官员,对刘家卑躬屈膝,满脸阿谀,就算此番皇上再是如此如何赏赐,还能超得过正三品不成?
刘家老夫人顿了顿又道,“我记得今日有不少官员送来了些许的补品,挑拣一些府上人用不到的,明个儿赶早给盛唐公主送去就是了。”
“老夫人放心,老奴这就去办。”刘家妈妈松了口气,起身时难掩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什么盛唐公主,不过就是个收刘家破烂的便宜公主罢了。
“轰——!”
一声巨响骤然炸响。
把刚要迈步出门的刘家妈妈给吓得,险些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紧接着,就见门房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惊慌失措地禀报道,“老夫人,大爷,不,不好了,有人把咱们府上的大门被劈开了!”
刘家老夫人拍案而起,怒斥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跑到我刘家闹事?”
刘家大爷同样起身道,“母亲切莫动怒,容儿子亲自带人查看。”
“啊啊啊——!”
一阵护院的哀嚎声,由远及近响起。
正厅里,刘家大爷和刘家老夫人循声而望,就见一人一扇,踏着月色,缓步而来,所有挡在他面前的护院和小厮,根本撑不过一招便被掀翻在地。
待那欣长的身影渐渐靠近正厅,明亮的灯火照耀在那张俊美的面庞上时,刘家大爷登时怒不可遏地道,“小公爷这是想要做什么?”
东方月白站定在正厅的台阶下,悠悠目光扫过刘家老夫人那又是惊又是怒的脸,随后才是又看向了刘家大爷。
于此同时,握着折扇的长臂轻抬一挥。
瞬间,整个前厅地动山摇,一道裂痕从房檐迸开直延伸到地面。
刘家众人,“……”
这是要拆了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