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僵了下去。
苏澄映看着石桌上的匕首静默片刻,忽然问道,“是不是只要我交了赎金,这位孙渺渺姑娘就是我们国公府的人了?”
司墨染笑道,“这是自然。”
苏澄映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司公子也总是要让我验验货才是。”
司墨染眼中闪过一抹狐疑,“验货?”
“司公子也知道上亿的银子并非小数目,我既是了这么多银子,总要看看这位孙渺渺姑娘究竟是否值得。”苏澄映淡笑着道。
司墨染挑了挑眉,“在下以为,盛唐公主殿下是为了救小公爷的。”
苏澄映道,“司公子喊我一声盛唐公主,就该知道我是联姻而来,本就是相敬如宾而已,谈感情自然就有些不切实际了,说句实话,我此番前来赎人,也是无奈之举。”
东方月白闻言,摸了摸鼻子,笑道,“夫人对我还真是寡淡啊。”
苏澄映回眸道,“小公爷惯来喜欢在外面沾惹草也就算了,如今竟是还要带人回府,我自知无法阻止,但身为东方家的少夫人,给小公爷身边的人把把关还是要的。”
司墨染看着面前二人一唱一和,一时间竟分辨不出真假。
片刻,他才又问,“不知盛唐公主殿下打算如何验货?”
苏澄映依旧在笑,“琴棋书画,诗词作赋,吹弹歌舞……不知孙渺渺姑娘精通哪样?”
孙渺渺咬了咬牙,“盛唐公主殿下这是强人所难。”
苏澄映一脸无辜,“这世上本不缺美人,说句不中听的,孙渺渺姑娘的样貌还不及我妹妹半分姿容,若当真腹中无物,别说是进国公府,就是去青楼怕都是不够资格的。”
司墨染看出来了,苏澄映这分明就是在死缠烂打,可如今这事儿的主动权早已在潜移默化之中从他手中溜走,而且苏澄映从始至终也没说不给银子,他就是想动手都没有理由。
“渺渺,切莫让盛唐公主殿下和小公爷失望。”司墨染看向孙渺渺命令道。
孙渺渺妩媚的脸上透着浓浓的自信,站定在凉亭中央时,便清唱了一曲月儿高,声音细腻优美,音色于柔和之中透着一种软糯,简直酥进了人的骨子里。
苏澄映听罢却道,“这首曲子胜在以意境显现出春色正浓,玄月高挂,但在孙渺渺姑娘的软糯之中,却呈现出了才子佳人的画面,难免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不知孙渺渺姑娘可还会其他?”
孙渺渺瞥了一眼司墨染,见司墨染静默着,只能甩开袖子,又是跳了一段自己最为拿手的软腰舞。
东方月白趁机低声道,“没想到你竟还懂曲儿?”
苏澄映道,“小公爷怕不是忘记我是打军中长大的,军中将士解乏除闷除了赌就是找姑娘,若单论看舞听曲儿,我未必比小公爷见识的少。”
东方月白举起面前茶盏,颇有种以茶代酒敬知音的感慨。
苏澄映,“……”
谁跟你是知音?
与此同时,孙渺渺那边一舞跳完,苏澄映苏澄映却摇了摇头。
片刻,她还是不满意的道,“软腰舞胜在以腰发力,刚柔并济,孙渺渺姑娘却软中缺硬,与北凉青楼的菁菁魁相差甚远,就这点本事,可是不足上亿的银子。”
东方月白就咦了一声,“我怎么不知,上京有哪个魁叫菁菁的?”
苏澄映唇角一抽,“这么多水果还堵不上小公爷的嘴吗?”
她上哪里认识青楼魁,自是顺口胡诌,只要她不对孙渺渺点头,司墨染便没有机会发难,说白了,不过就是在等待着五皇子的救援罢了。
看着东方月白那如同狐狸一般的笑容,苏澄映不相信他猜不透她的用意,明明刀都被人架到脖子上了,他却还能谈笑风生,吃果喝茶,这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究竟是当真毫无畏惧,还是另有打算?
苏澄映盯着面前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却怎么也看不透东方月白的心。
孙渺渺这边接二连三的唱曲儿跳舞,却均被苏澄映否定。
最可恨的是!
孙渺渺明知道苏澄映是在鸡蛋里面挑骨头,可当她每每想要反问还击时,苏澄映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一转眼的功夫,半个时辰都过去。
孙渺渺早已大汗淋漓,气都喘不匀了。
司墨染没想到,苏澄映年纪轻轻,却有着如此多的手腕伎俩,但想要在他的面前耍这些小心思,未免还是太嫩了一些。
“盛唐公主殿下始终难以抉择,难道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司公子这话我不懂,我不过是还在考虑要不要让孙渺渺姑娘进府罢了。”
“既然盛唐公主殿下难以抉择,不如跟在下赌一场如何?若在下赢了,盛唐公主殿下除了拿钱赎人外,还要留下自己的一条手臂,若在下输了,刚刚小公爷欠下的所有赌债便一并还清了。”
司墨染紧紧盯着苏澄映,不管苏澄映究竟在为了谁拖延时间,他都绝不能继续这样任由她牵着鼻子走了。
“要是盛唐公主殿下否决了在下的提议,还要继续坐在这里拖延时间,在下有理由怀疑盛唐公主殿下的居心……”司墨染说着,再次对着身后招了招手,“如此,盛唐公主就别怪在下不客气了。”
隐藏在暗处的数十名侍卫,瞬间便将凉亭团团包裹。
人数竟是刚刚的五倍不止!
天依握紧手中的佩剑,随时准备迎战。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响起。
只见原本拿捏在东方月白指间的茶盏,碎裂在了司墨染的脚边。
东方月白微微眯起眼睛,“把欺负女人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你的脸皮也是够厚的。”
司墨染笑道,“在下瞧盛唐公主殿下应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赎人,既然如此,在下倒不如给盛唐公主一个机会,将她的手臂留下来一起陪着小公爷的断肢,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东方月白闻言也笑了,“说得倒是极其好听,只是能不能心满意足,还要看你有什么那个本事啊。”
两张俊脸,对视而笑,却比刀剑相向更加杀气逼人。
苏澄映知道东方月白平日以纨绔示人,就是不想暴露自己有脑会武一事,若此番真的跟司墨染动手,只怕这个秘密便再也藏不住了。
紧接着,苏澄映又扫视一圈围绕在凉亭外的侍卫,就算天依的武功真的高过这些人,面对车轮战又能挺得住多久?
如今摆在眼前的,就只剩下了一条路……
“赌。”苏澄映忽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