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英和周洁去的纺织厂虽然距离家还挺远,不过依旧没能避免遇上熟人。
刘凤玲就在纺织厂上班,因为家里的孩子小孩没断奶,所以她每天中午都要回家给孩子喂奶。今天她照常在下班后匆匆离开了工厂,然后就在厂子门口看到了王秀英和周洁婆媳两个。
她没停留,飞快蹬着自行车回家了,不过回到家她就把这事儿告诉了自己婆婆。刘凤岭的婆婆是个大嘴巴,这事儿要是让她知道了,那不用一天的时间,整个胡同的邻居肯定就都知道了。
“妈,你说晓霞她妈和她奶奶为啥突然卖起发圈来了?”
刘凤岭的婆婆撇撇嘴,幸灾乐祸道:“还不是看小月儿她妈卖发圈赚钱了,馋的呗!”
与此同时,夏妮也在回答自己的女儿:“可能是因为我吧。”
宋望舒紧张起来:“奶奶知道咱家做发圈了?”
夏妮说:“那肯定知道了呗。”这都多长时间了,那边居然才知道,可见王秀英她们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根本没关注过。
“那怎么办啊?”
夏妮好笑地揉了一把女儿的小脸蛋,大鱼大肉的喂了这几个星期,总算把女儿
的腮帮子给喂起来了,手感超好:“没事,放心吧,有妈妈呢,别瞎操心了。你可真是,七岁的身体七十岁的心。”她捏住宋望舒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了一百八十度,往前推了推,“走走走,该吃饭了,再不去你弟弟就要把菜都吃光了。”
宋望舒这孩子心思比较敏感,在夏妮这里得到的安慰并不足以让她放心,所以在宋寒江中午过来吃饭的时候,她把这事儿又告诉了宋寒江。
宋寒江脸色一下子变了,下一秒他就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夏妮都懵了:“不是,你干啥去?”
宋寒江沉着脸道:“我找她们去。”
夏妮无奈地笑了下,拉住宋寒江的袖子:“你找她们干什么?你赶紧给我坐下,快点,坐下!”
宋寒江不甘不愿地重新作为凳子,他拧着眉心说:“大肠圈是你的创意,没有你的允许,她们就私下制作大肠圈售卖,这不合适。”
夏妮没想到宋寒江居然是这么看中专利权的一个人,她笑着摇了摇头:“真要说起来,大肠圈也不是我的创意,她们愿意做这门生意那就做吧,其实很早之前就有人制作了大肠圈和我抢
生意了。”
肉眼可见的担心挂上了宋寒江的脸,他说:“那你——”
夏妮轻笑着说:“你不知道吗,我很早就不出去摆地摊卖发圈了。”
这是不做发圈生意了吗?宋寒江想了想,不对,家里明明还有很多发圈,他也经常看到夏妮或者夏三妮做发圈,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宋寒江问出来,夏妮就为他解惑了:“大肠圈这种东西,技术含量低,很容易被人仿制,在我和向梅我们出摊差不多一个星期后,市场上就出现了竞争者。竞争者比我们的价格低,抢走了我们的客户,如果我们也降价,那就很容易和竞争者陷入恶性竞争中,直到发圈的价格降到连成本都维持不住,所以我们果断退出了京市市场。我们现在做的发圈,都是由冯勇哥拉到附近的城市去卖,周边城市没有出现过发圈,所以能卖得上价儿。”
宋寒江听得很认真,一边听一边点头,他感慨:“原来摆地摊也有这么多学问!”
夏妮便笑:“那当然了,不过你是个未来科学家,不用学这些学问。”
宋寒江又问:“如果周边城市也都出现了竞争者呢?”
夏妮说
:“那我们就重新回到京市市场,这个时候京市市场中的发圈价格基本上已经稳定了,应该会处在一个虽然利润很低,但能够回本的状态,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加入这个市场,同时再设计一些新的产品来吸引客户。大家都卖发圈,但我的发圈款式更多更好看,肯定能吸引到更多的人买我的发圈。”
宋寒江认真而专注地看着夏妮,他觉得对面这个侃侃而谈自己生意经的夏妮耀眼极了,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么自信的一面。
夏妮被宋寒江盯得发毛,而且他嘴角还挂着微笑,一脸温柔专注,仿佛爱上了自己似的,让她特别不适应,夏妮清了清嗓子,瞪着宋寒江:“大概就这样了,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米饭粒啊?”
宋寒江是个很坦然的人,他不吝赞美:“夏妮,你真的很优秀。”一个从来没有念过书的女人,可以在二十五岁这一年拿起课本,走出舒适圈,还能为了改变生活而鼓起勇气出门摆地摊,甚至在做生意的这段时间里,总结出来那么多生意经,是真的很优秀了。
夏妮被夸得心虚,毕竟自己比别人多活了几十年,见识过
那么精彩的世界,要是这点生意还做不下来,那真就白活了。她脸微微泛着红,商业互夸:“你也很优秀。”
宋寒江也跟着笑,他忽然灵机一动:“对了,我今天去图书馆给你借一点经济学的书吧!我之前没关注过经济学,但如果你想在这一行走下去的话,多读点经济学的书肯定是有用的。”
夏妮咽了口唾沫:“……我这点小生意,还用不上经济学吧?”天呐,她现在哪里有时间看什么经济学的书啊!每天除了做发圈,还得抽出时间来学语文数学,已经很忙了!
宋寒江正了正神色:“你还没读,怎么就知道用不上呢?”
夏妮结结巴巴:“可,可,经济学这一听就很深奥,万一我看不懂呢?”
宋寒江微笑:“没关系,你哪里不懂可以记下来,我帮你去问问我们学校的经济学老师。”
夏妮:“大学老师们这么忙……”
宋寒江打断她:“如果老师们忙,那他们可以拒绝我,而不是你现在就开始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夏妮深吸一口气:“那行吧。”遇上一个每天都在督促自己进步的丈夫,真是她人生之大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