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杨慧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上午就办好了出院手续。
人民医院门口,照旧是之前那位兵哥开着吉普车来接杨慧茹。
等顾海和苏云扶着杨慧茹上车后,前面的兵哥才问:“杨同志,我们是直接回招待所吗?”
闻言,顾海抢先说:“去人民路33号。”
苏云听到这个地址,瞬间看向顾海:“那不是你……”
准备的新房吗?
她话没说完,顾海就笑道:“招待所环境太闹杂,妈现在需要休养,去我们家最合适!”
我们家?
杨慧茹瞬间警惕看着顾海,生怕顾海没结婚就乱来!
顾海看懂了她的眼神,连忙解释:“妈,是这样的,我跟小云谈对象之后,就买了一个小院子当婚房,最近才刚收拾出来,正好您过去住着,还能替我看看有什么地方不如意的,趁着小云还没住进去,能改就改!”
他说完,杨慧茹放心了,“原来是这样,那好,妈就不跟你客气了。”
这个年代,所有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对象都是耍流氓,杨慧茹听到顾海连婚房都准备好了,顿时对他更加满意!
很快,吉普军车停在了人民路33号院门口。
顾海率先下车,掏出钥匙打开了院门,然后转身就去给杨慧茹拎行李。
杨慧茹下车后,挽着苏云的手,笑着对兵哥说:“小孟,你先回去吧,这几天麻烦你了,以后有事我再叫你。”
兵哥态度恭敬回应:“杨同志,您客气了。哦对了,昨天楚军长打电话问了您的情况,还说让您有空给他回个电话。”
杨慧茹听到这话,脸色淡了淡,态度敷衍:“好,我知道了。”
兵哥说完,开着车就离开了这里。
随即,顾海带着苏云和杨慧茹进了院子,自从这个院子被修葺好后,苏云也是第一次过来,看什么都新鲜。
她记得顾海刚买下这里时,大概一百多平的院子杂草丛生,屋顶也破烂不堪,如今进门就是个敞亮的院子,地上铺着平整的青砖,周围放了几盆花,中间还有一张跟狗子家差不多的石桌,右边搭了架子,明显是准备种葡萄。
苏云抬头一看,只见屋顶上破烂的瓦片全都焕然一新,墙面也重新粉刷过,大门左边还新搭了一间屋子,顾海对她说:
“这里之前没有配备厨房,我就找关系买了些砖瓦回来,跟狗子他们搭了一间厨房,正好厨房在外面也相对更安全。”
杨慧茹听顾海考虑如此周到,笑着点头:“顾海,这个房子得花不少钱吧?”
顾海:“没花多少,我买的时候小云也知道,之前的房主着急卖,要价不高。”
整个院子加起来,前后一百多平米的花园,带着五间砖瓦房,一共两千块出头,按照眼下四九城的房价来说,确实不算高,
“妈,我们别在院里站着,进屋看看吧!”
他准备的好东西可都在屋子里呢!
进屋后,苏云首先看到的就是几张伟人画像,其余则全是她跟顾海的照片,用相框裱起来挂满了整整半面墙。
一时间,苏云有些脸红,忍不住瞪了瞪顾海。
顾海洋洋得意,杨慧茹也很感兴趣,走过去就挨张看了个遍,“小云跟我年轻的时候实在太像了,刚才一打眼,我都有点恍惚,可惜我年轻那会儿的照片都不敢留着……”
说到这里,杨慧茹及时噤声,随即意识到屋里只有她跟苏云和顾海三个,于是带着点怀念继续道:“我年轻那会儿,家里资产颇丰,吃穿用度一应都是最好的,说一句奢华也不为过,那时候都是我爸专门叫照相馆的人上门给我们拍照……当年闹革命的时候,我怕那些照片会惹事,就狠心一把火全烧光了。”
“所以现在我手里连一张亲人的照片都没有,天知道我有多想再见见他们。”
杨慧茹说着,无比感叹。
苏云忍不住安慰她:“妈,放心吧,你们很快就能再见!”
国家改革开放之后,鼓励外商投资,也恢复了各地友好往来,杨慧茹的亲人们都在港城,又没出国,到时候想见面还不容易吗?
苏云这话让杨慧茹很舒心:“希望如此吧,如果子扬的消息是真的,那我们迟早有再见之日。”
短暂的伤感后,杨慧茹再度打量着屋子。
只见整个正房几乎是一尘不染,墙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台收音机,旁边还有一架落地式电风扇,进了里屋后,迎面的柜子上放着一台14寸的电视机,电视机对面就是一张大床,铺着军绿色的床单被套,看上去整整齐齐。
苏云看到电视机后,眼睛一亮,直接走过去打开,里面出现的果然是彩色新闻画面!
她开心问:“顾海,你什么时候又组装了一台彩色电视机?我怎么不知道?”
顾海见她笑脸盈盈,也跟着勾起唇角:“提前让你知道,那就不叫惊喜了。”
说完,他才回答苏云的问题:“我也是前几天才改装好,没送到四合院去,主要是怕发生上次那种情况,放在这里就不同了,以后你想看可以随时过来。”
杨慧茹闻言,略微震惊:“孩子,这台电视机是你自己组装的?”
苏云毫不吝啬夸顾海:“妈,你忘了?之前国庆节上,伟人手里那台拍立得就是顾海研究出来的,顾海的手可巧了,不止会研究各种电子产品,他做衣服也是一把好手!”
杨慧茹这才记起来,想起顾海说过,他受了父亲的影响,从小就爱捣鼓电子产品。
但是听到苏云最后那句话,杨慧茹还是没忍住惊讶:“顾海还会做衣服?”
顾海咳了咳,几步走到衣柜旁边,打开衣柜,表现的意味十分明显:“小云,你怎么知道我给你做了很多新衣服?”
苏云和杨慧茹顺势看过去,只见衣柜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竟然全是女孩的衣服裙子!
苏云惊呆了,“顾海,这些都是你给我做的?”
顾海星目含笑,调侃道:“不然你想让我穿吗?我倒是可以不要脸,问题是穿不上啊!”
他这话,成功逗笑了苏云母女俩。
苏云娇嗔白了他一眼,好奇问:“你怎么会偷偷给我做这么多衣服?”
顾海讪讪眨了眨星目,没好意思说他是害怕被楚承颂比下去,毕竟当时楚承颂足足送了一大包裹衣服裙子发卡给苏云,他有了危机感,所以才想给苏云一个惊喜。
可万万没想到,他的假象情敌,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他大舅哥!
一想到他之前写给楚承颂那些挑衅的话,顾海就恨不得挖个坑把大舅哥埋进去!
于是,顾海不敢说实话,一本正经回答:“你是我对象,给你做几件衣服哪里需要理由?”
这话说得苏云心里又暖又甜蜜,但当着杨慧茹的面,她克制了想要亲顾海一口的冲动。
杨慧茹也非常满意顾海的回答,连连夸了他好几句。
等参观完整个院子,杨慧茹自己选了前院右边的厢房暂时居住,顾海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从柜子里抱出军绿色的床单被套,埋头替杨慧茹铺床。
杨慧茹插不上手,站在旁边很感叹:“没想到,这辈子第一个为我铺床的男人,居然是我未来女婿。”
说完,她转头看向苏云,“我二十岁嫁给你爸,至今二十八个年头,即便他再护着我,也绝不会为我做这种事。”
“小云,你比妈更有眼光,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苏云乖巧点头:“嗯,我会的!”
这辈子能遇到顾海,的确是她的福气!
顾海利落铺好床,对杨慧茹笑道:“妈,就铺个床而已,我弟弟妹妹们从小都是我给铺床,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被您这么一说,好像我立了多大的功劳一样。”
“况且我们早晚都是一家人,家务活谁干都一样!”
说着,顾海抬手看了眼时间,“哟,这都快十一点了,小云,你不是说中午要亲自给妈炖鸡汤吗?我先去把炉子生起来,你带着妈休息一会儿,生完炉子我再叫你。”
“好!”
苏云应声后,顾海拔腿就去了厨房。
杨慧茹此刻看顾海,简直比看亲生儿子还亲!
中午,杨慧茹就喝到了苏云亲手炖的红枣桂圆乌鸡汤。
她像是在品尝珍馐美味一样,一勺一勺喝完,把苏云从头到脚夸了好几遍。
夸完苏云后,她和蔼笑着对顾海说:“对了小海,妈有件事想拜托你……”
顾海挺直了背脊,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
杨慧茹:“再过几天,小云她大哥就要来四九城了,你不是说,你跟小云大哥的关系不错嘛,他今年都二十七了,连个对象都没找到,到时候你正好替我多教教他,让他跟你多学学,就算他学不会找对象,哪怕是学点做饭的手艺也行。”
“……”
短暂的尴尬后,顾海笑容灿烂:“行,到时候我肯定对大哥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杨慧茹满意极了,“好孩子,那就辛苦你了,来,这只鸡腿给你……”
一顿饭吃完,杨慧茹彻底把顾海当成了女婿对待!
接下来的几天,苏云白天都在这边陪伴杨慧茹,晚上陈秀娥也会带着小五过来一起吃饭,吃完就接苏云回四合院。
几天后,原本是苏云跟夏英约定好要去学校填报志愿的日子,可天亮之后,一个突然的消息,让全国人民措手不及——
1977年10月24号早上,国家突然宣布改革开放!
整改现有的各种落后制度,解放思想,凝聚力量,攻坚克难,跟各国之间开放人才交流,互通有无,呼吁全国人民团结起来,振兴中华!
这比苏云的记忆足足提前了一年多!
她记得上辈子,改革开放是在1978年底。
但这件事提前,对苏云来说有益无害!
改革开放的消息出来后,整个四合院都沸腾了,有些人对此很不理解,觉得政策里面说要团结所有力量,发展国家,是为了给某些牛棚分子开脱,可有人就对此很看好,尤其是国家在收音机里说,即将要跟各国人才交流,引进外资。
夏英背着挎包来找苏云时,四合院里的大爷大妈们都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各抒己见。
苏文山和陈秀娥也在其中!
苏云作为经历过一次改革开放的人,并没有他们那么震惊,当即跟夏英一起出发去学校。
一路上,苏云再次感受了上辈子那种气氛,到处都是沿街刷标语的制服人员,一串串新的口号被写在了大街小巷的墙上:
“春风吹大地,我国展新容!”
“跨入新时代,跟党一条心!”
“解放思想,实事求是!”
“……”
苏云跟夏英一路走,一路看,到处都是谈论这件事的人群。
夏英听完后,激动到差点把苏云的手给掐断:“苏云,我有没有听错?他们说改革开放后谁都可以出国对吗?”
苏云疼得龇牙咧嘴,连忙收回手,点点头:“嗯,这叫人才交流。”
夏英更激动了:“太好了,太好了!苏云,真让你给说中了!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说过,我们指不定哪天还能去国外看看呢,没想到现在真的有机会!”
“你就那么想去国外呀?”苏云问。
夏英一脸憧憬,眼中光芒万丈:“我做梦都想!地球那么大,我却能围着四九城转,现在终于有机会能走出去,无论如何,我这辈子一定要出去看看!”
到学校后,苏云和夏英都很快完成了志愿填报,夏英报了她理想的京大经济系,苏云则毫不犹豫报了京大考古系。
离开学校后,苏云马不停蹄赶去了人民路33号。
刚进院门,她就听见屋里的收音机里传来拉长的播报女声:“改革春风吹大地,人民跟党一条心,开放带来进步,封闭必然落后……即日起,我国将彻底开放港口和机场,与各国友好往来,欢迎外商华侨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