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她得罪了谁,那可太多了,一时之间,她也没有怀疑的对象。
苏云想了想,觉得不对劲,“袁主任,如果是我得罪了人,那领导干嘛要给我评积极分子呢?这不符合逻辑啊!”
袁主任也反应过来,“对。”
她摩挲着茶杯,面色疑惑:“那好端端的,干嘛要把你调去滨城?我真是猜不透领导的心思,按理说,像你这样得到过咱们街道办奖励的优秀人才,应该不会有这种调动才对。”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苏云接着问:“袁主任,领导有说让我什么时候走吗?”
袁主任听完,面露难色,“这就是我为难的地方,上面通知我,让我告诉你,这个月25号之前就得走。”
“25号!”
今天是22号,时间如此紧迫,怪不得袁主任怀疑是她得罪了人!
袁主任再次叹气:“没错,就剩不到三天。小苏啊,你赶紧回去跟家里人说说,一切都是为了工作,他们能理解……”
苏云眉头一皱,若有所思。
海城这边,就在苏云接到袁主任的通知后,海城政府人事部办公室里,龚和平也接到了四九城打来的电话——
“好,我知道了,老同学,这次真是多谢你,等以后你来了海城,我一定请你吃饭!”
龚和平满意挂断电话。
沙发上,楚艳玲迫不及待问:“怎么样?那个小崽子离开了吗?”
龚和平听到她的声音就头疼,皱眉看了她一眼,“哪有那么快?不过我老同学那边已经通知苏云了,25号之前她肯定会离开四九城,街道办的工作可是铁饭碗,虽说是把她调去了滨城,但她过去就是干事,留在四九城里,她只是个废品回收站员工,但凡她长了脑子,就知道该怎么选。”
说起这件事,龚和平就是一肚子的气!
因为直到这次他给苏云调动工作才知道,原来苏云这份工作是她自己找的,根本就不是蒋正义帮的忙。
该死的蒋正义,居然一直都在骗他,真是死有余辜!
楚艳玲咬牙切齿,“把那小崽子调去滨城,真是太便宜她,要我说,就该让她彻底消失……”
她话没说完,龚和平就直接打断:“行了,你这心也真是铁做的,苏云好歹是你亲侄女,你怎么就天天盼着她死?”
“我就是盼着她死,怎么了?要不是你当初心慈手软,我现在根本就不会有这些烦恼!”
楚艳玲有些抓狂,“龚和平,你知不知道,我跟真真在外面住了这些天,杨慧茹跟我哥连问都没问一句?”
龚和平没好气坐回办公桌后,“还不是你自己任性,还连累了真真有家不能回,这马上就要高考了,我还有好多课程都没给真真上。”
眼看着楚艳玲又有话说,龚和平很不耐烦:“好了,你别三天两头往我办公室跑,否则让有心人捅到我老婆那边,我还得找借口糊弄她。”
“你赶紧回去照顾真真,我下班后就去给真真补课!”
楚艳玲知道苏云马上就要离开四九城后,心里也稍微舒了一口气,“这件事你要盯紧点,只要那小崽子一天没走,我就一天不会彻底安心,我不能让她威胁到真真的地位!”
龚和平:“我是真真的爸爸,难道我会不为真真考虑?”
“你明白就好,我就怕你到时候又心慈手软,实在不行……”
楚艳玲话到嘴边,警惕看了龚和平一眼,把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起身就拎起手提包,离开了办公室。
人事部马路对面的巷子里,杨慧茹带着一位中老年妇女,一直守到楚艳玲出来。
直到看到楚艳玲那道丰腴的身影后,杨慧茹才对身边那个中老年妇女说:“张阿姨,她出来了,您好好看看,当年住您楼下的孕妇是她吗?”
张阿姨上前几步,走到巷子外,眯着老眼盯着马路对面的楚艳玲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楚艳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她才转身回到杨慧茹身边,用肯定的语气说:
“就是她,她虽然只在我楼下住了大半年,但她为人刻薄,我儿媳妇好几次跟她吵过架,所以她那副相貌,即使过了十多年,我再看见也能记起来,就是她!”
“而且她跟以前也没什么变化,就是看上去年纪大了些。”
听到这话,杨慧茹的心情瞬间无比复杂!
这个张阿姨,是杨慧茹通过调查楚艳玲当年住址时找到的,那栋楼位于海边,属于海员家属出租屋,随时都有人员变迁。
唯一住了二十年没走的,只剩张阿姨一家。
昨天,杨慧茹找上门时,把楚艳玲的情况一说,张阿姨就想起来了:“你说的这个女人,我记得啊,她当年就住在我家楼下,姓什么记不清了,但她来的时候挺了个大肚子,听说她男人出海了,一个月才回来一次。”
挺了个大肚子?
杨慧茹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就变了,当即追问:“那您还记得她男人的相貌吗?”
张阿姨站在家门口,想了好半天,摇头说:“我当年就见过那男人一次,实在记不清,但是如果那个女人站在我面前,我应该能认出来。”
杨慧茹顿时眼睛一亮,激动道:“阿姨,那您能不能帮我去认一认?”
张阿姨有些犹豫,“这……大妹子,那女人的脾气可不好,你要是跟她有仇,可别牵扯到我家。”
杨慧茹叹了口气,眼中含泪,“阿姨,不瞒您说,她其实是我妹妹。”
张阿姨顿时有些懵。
杨慧茹抬手捂脸,“但是她当年住在这里时,肚子里怀的孩子,不是我妹夫的。现在我妹夫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全家人都想把那个奸夫找出来,可她到底是我亲妹妹啊,我总是害怕冤枉了她,所以才想找你过去认认,万一不是她呢?”
“原来是这样啊……”
张阿姨听了杨慧茹现编的故事,眼底瞬间闪烁着八卦的神采,果断把头一点:“行,那我去帮你认认,如果不是她,咱们也不能冤枉了好人啊!”
认完后,张阿姨十分确认:“就是她!”
“我就说她当年咋一天到晚偷偷摸摸的,像是在躲什么人,原来她是背夫偷汉子,害怕被人发现,所以才跟贼似的!”
张阿姨说完,眼看杨慧茹的脸色瞬间惨白,非常同情:“大妹子,你也别着急,现在事情都已经被揭穿了,你回去好好劝劝你妹妹,让她把那个奸夫供出来,也好让你妹夫消消气……到底是一家人,有事好商量嘛。”
杨慧茹勉强点头,努力堆起一抹笑来,伸手就从随身手提包里摸出一张大团结,塞给她:“张阿姨,谢谢你跟我走这一趟,这点小意思,算是给您的误工费,也希望我妹妹这件事您能保密,至少别把我找过您的事说出去。”
张阿姨看到大团结,眼睛都直了,连忙点头:“大妹子,你放心吧,我的嘴严实的很,肯定不会跟别人乱说!”
她说完就要走,杨慧茹叫住她,犹豫再三,咬牙问:“张阿姨,您知不知道,当年我妹妹怀的那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闻言,张阿姨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当年她要生的时候,被她那个男人,哦不对,那个奸夫接走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不过,你妹妹生的孩子,是男是女,你不清楚吗?”
张阿姨反问。
杨慧茹笑了笑,敷衍道:“没事,我就是想确认一下。”
“张阿姨,我送您回去吧……”
送完张阿姨后,杨慧茹回到军区大院。
刚进家门,就看见楚振军坐在沙发上翻着报纸。
“回来了?”
楚振军问完,又把报纸翻了个面,继续阅览。
杨慧茹一愣,看了眼手表,发现是中午十二点,她朝楚振军走过去,“振军,怎么今天中午有空回来吃饭?”
楚振军:“这不是马上要去四九城参加阅兵了吗?今天上午开完会,军区没什么大事,我就先回来准备准备。”
“慧茹,你也得早点收拾好……”
话没说完,楚振军就发现了杨慧茹的神色不对,于是放下报纸,关心问:“慧茹,你怎么了?是不是去找真真了?她还是不懂事?”
杨慧茹坐到楚振军身边,摇摇头,欲言又止:“……我最近没去见真真。”
楚振军拧起眉心,“暂时不去见她也好,免得艳玲得理不饶人。我前几天已经问过天宝了,天宝说,艳玲和真真现在住在他那边,他这些天吃住都在军队,艳玲不许他回家。”
“这个艳玲,从小到大的性子都强势,我跟她说过多少遍,要她好好对人家天宝,她就是不听。现在还带着侄女霸占了天宝的房子,这像话吗?”
“也怪我,当年见她那么迷恋天宝,又听她苦苦哀求,就厚着脸皮跟天宝提了亲,天宝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娶了艳玲,谁知道后来竟然……”
楚振军说着,后悔叹了口气,“早知道,当年我就该强迫艳玲嫁给和平算了,也不至于现在他们俩做出这种事来!”
闻言,杨慧茹惊讶看着他,不可置信,情绪突然激动:“振军,你妹妹跟龚部长做出这种事,你打算一直瞒着天宝吗?她这些年犯了多少错?每次你都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这次你是不是还要纵容她?是不是她就算犯了弥天大罪,你也要包庇她?”
“说啊,是不是?”
楚振军被她吼懵了。
就连在厨房做饭的芳姐也急忙出来,慌张问:“军长,慧茹同志,怎么了?”
楚振军抬手示意她,“没事,你进去吧。”
芳姐点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楚振军舔了舔唇,冷静对杨慧茹说:“慧茹,你别激动,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艳玲耽误了天宝,要是她当年没嫁给天宝,天宝现在也不至于过这种日子……”
杨慧茹冷笑,“楚艳玲是你亲妹妹,你不帮着自己的妹妹,站在天宝那边说话?”
“楚振军,我现在问你一句,如果被我查出来你妹妹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跟她两个,你站在哪边?”
楚振军神色严肃:“慧茹,你到底怎么了?如果是艳玲惹了你生气,我亲自去教训她,顺便让她跟和平断了。”
“你别扯开话题,我问你话呢!你到底站在哪边?”
杨慧茹难得如此强势,楚振军很无奈:“那你总得先让我知道,艳玲到底又犯了什么错吧?”
杨慧茹鼻端一酸,捂了捂嘴,才说出来:“我怀疑……真真是你妹妹的女儿。”
“……”
楚振军傻眼。
好半响,他才皱眉说:“慧茹,你怎么会有这种怀疑?天宝他有残疾,你又不是不知道,真真怎么可能是艳玲的女儿?你是不是最近太累,没休息好?”
杨慧茹:“振军,我是个母亲,我心里清楚的很,如果不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你妹妹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对真真视如己出?而且这些年,你妹妹对我这个嫂子的态度如何,你也看在眼里,她可以说恨我入骨,怎么可能会真心对我的孩子好?”
“你别告诉我,她对真真视如己出,是因为真真是她亲侄女,那老大还是她亲侄子呢,她对老大有那么百般呵护,嘘寒问暖吗?”
杨慧茹这句话,堵住了楚振军的嘴。
楚振军瞬间陷入沉思。
杨慧茹继续说:“这些年,我其实时时刻刻都在怀疑,只是根本想不到,你妹妹的胆子会那么大!”
“这几天,我找了当年为我接生的医生和护士,从她们嘴里都打听清楚了,当年真真生下来,才几天就堪比满月的孩子,这根本不符合常理,只不过当年就我一个人在家,你又出差了,孩子被你妹妹霸占着,我都没机会多看她几眼。”
“还有昨天,我找到了你妹妹当年怀孕的目击证人,她指认了你妹妹,说你妹妹当年跟一个男人住在外面,谎称是夫妻,直到快生了才被那个男人接走。”
听到这里,楚振军沉声问:“那个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