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衙役拱手领命,上前来想将朱斐抬走。
朱斐昏死过去了,那一身肥肉死沉死沉的,哪是那么容易能轻易抬起来的。
四个人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堪堪将他挪动。
堂下众人看到这里又开始说话了……
“我说县令大人,这不轻不重的二十板子是打完了,您还是没审没问啊!”一个年轻人扬声说道。
“对啊!”旁边的人点头附和,“还有,您这是要把您儿子往哪儿抬呀?抬回去治伤吗?
那他到底该怎么定罪呀?
他是主犯还是从犯呀?”
“就是啊!这还没有口供,也没有画押。
这里好像是公堂吧?
这里可不是您的后宅啊!
您就是真要教训儿子,也不该在这儿教训。
话说,这里是公堂,该在这里办的事您可还没办呢!”人群中质问讥讽的话一声比一声高。
“是啊,这里是公堂啊!
您就是要打,那也得先问明了事实,有了口供,犯人画了押,定了罪,然后再该行刑行刑,该收押收押,该流放流放,该斩首斩首。
您这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噼里啪啦就是二十板子,然后直接就给抬下去治伤养着了。
请问县令大人,您办的这到底算是公事呢?还是私事呢?”一名头戴方巾、商人模样的中年人也开口问道。
“可说呢,合着我们这么多的人在县衙大堂这儿看的是您处理家事,管教儿子?
那这郭家人告状又算怎么回事儿呢?
今天,人家郭家人来告状,这事儿最后又是怎么个定论呢?”刚刚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又开口问道。
“是啊是啊!这……这都是什么呀,乱七八糟的!”
“您这当官儿处理公事就是这么的随意?”
“您这是久不办公,久不问案,不会了吧?”
“……”
堂下的议论声听得朱福贵暗暗咧嘴,脑门上的青筋一通乱蹦。
看来,儿子这一顿打算是白挨了!这事儿还是过不去。
朱福贵站起身,硬挤出一脸笑,朝着堂下的众人拱手说道:“父老乡亲们,父老乡亲们,请听本官说几句。
唉!也怨本官,看着郭家人受伤的受伤,受委屈的受委屈,一时怒急攻心,心绪繁杂,乱了方寸,处理公事也乱了章法。
至于刚刚这二十大板,就先当是本官这做爹的教训这不懂事、不争气的儿子吧!
接下来,此事该怎么问,就怎么问。”
说到这儿,朱福贵又看了看昏过去的儿子,一脸无奈的表情,道:“可……唉!众位乡亲父老,刚刚这二十板子已经将本官这个不肖子打得昏死过去了。
如今要问口供……呃,看来暂时也是不能了!
眼下时辰也不早了,不如请众位父老乡亲先都回去歇息用饭。
此事开堂审问另择日期吧,要问话,也得等朱斐醒来才能问啊!
诸位乡亲说是也不是?”
朱福贵说完,扭头朝着身边的小厮二禄吩咐道:“快去取二十两银子过来。”
小厮二禄听了,忙答了一声“是”,转身就朝后衙跑去。
没一会儿,小厮二禄就将两锭十两的银子双手捧到了朱福贵面前。
朱福贵满脸堆笑地看向郭里正和郭家人,“郭里正,还有郭秀姑娘的家人,都是本县教子无方,才养出这个胆大妄为的逆子,他做了错事,本官在这里向你们真诚道歉,还望你们全家多多包涵,多多原谅!
这二十两纹银,就当是本官的一点歉意和心意。
你们速去医馆,请大夫看看伤势,一应诊费药费,都由本官承担。
今后,但凡郭家有什么需要,尽可来本官这里,本官保证,一定会尽心尽力!”
说罢,朱福贵示意小厮二禄给把银子给郭家人送过去。
小厮二禄躬身领命,拿着二十两银子,快步来到郭家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各位,刚刚我家大人的话,想必各位已经听到了。
这二十两银子,还请各位收下吧。”说着,将手上的银子往前一递。
二十两银子啊!想那郭家人一辈子能摸过几回?
他料那郭家人必定会收下。
只要他们收下这二十两银子,这件事也就算是揭过去了。
结果……
郭里正和郭家人没有一个伸手接这二十两银子,反而是一齐向后退了两步。
小厮二禄一脸诧异地看着眼前的郭家人,递银子的手就那么伸着,收回是不能,可递出去……人家不接啊!
“哎呦!县令大人,您让您手下的衙役轻飘飘地打了您这儿子二十板子,就要将他带回去养伤;
再用这区区二十两银子堵郭家人的嘴,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哦,对了,刚才您说的,此事改日再审……
这改日嘛,估计……也就是遥遥无期了吧?
最终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吧?
这就是您为官的作风?
这就是您办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