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作恶的人心安理得

“晴晴,你怎么了?”

白煦露出疑惑的眼神,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骆晴的眼泪让他心脏忍不住绞痛,他已经许久没见过她哭的样子了。

他快步上前,正要细细问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哪知骆晴身体好像触了电一般,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别过来!”

骆晴厉声尖叫,她的声音恐惧而排斥,就好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白煦面露迷茫,却也真的不敢再上前,而是拿起了路过花店时随手买的向日葵花束,和她最喜欢的那家蛋糕店新出的鲜橙慕斯蛋糕。

“晴晴,别哭了,要不要看看你最喜欢的花?”

“这个慕斯蛋糕很好吃,我尝过了才买的,你要不要试试?”

他声音柔和而温暖,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如温暖和煦的阳光。

骆晴却看着那漂亮的向日葵怔怔地落泪。

她身体瘫软在地上,哭得崩溃而绝望。

为什么?

为什么白煦要是那个造就她一切心理阴影的罪人?

又为什么她偏偏不能权衡利弊一点装聋作哑?

或者她又为什么不能再爱他一点?

或许再爱他一点,她就能既往不咎了呢?

白煦看骆晴哭成这样,顿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快步流星地走过去,把她从地上扶起,抱在了自己怀里。

“晴晴,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好,让你生气了?”

“你生气打我骂我都行,但你别哭……”

她哭成这样,他实在是心慌得厉害。

骆晴垂下眸,眼里露出讽刺。

白煦可真会装啊,他这样看起来,倒像是真的爱她入骨一样。

可是爱又有什么用?

难道爱就能抹去他对她造成的伤害?能抹去他的罪行吗?

可是她现在能利用的,也就只有这么一点微薄而虚伪的爱意了。

骆晴觉得自己真可怜啊。

她木愣愣的,一动也不动,像个被抽干了灵魂的活死人。

“阿煦……”

骆晴像以前一样叫他的名字,可是声音却充满痛苦,“我刚刚做噩梦了。”

“我在呢。”白煦回应她说的每一个字,一边抱着她纤瘦的身体,一边给她擦泪。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在家的,你梦见什么可怕的事了吗?别怕,梦都是反的。”

“它不是反的,甚至不是噩梦。”

骆晴直勾勾地看着白煦,眼神死寂麻木,好像坐在他眼前的,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骆晴咧开嘴,惨白的灯光照得她的脸也是惨白的。

“那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白煦脸色僵硬了一瞬,心脏剧烈的跳着,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不能再让她继续说下去。

“晴晴……”

“阿煦,七年前,我晚上兼职回来,那天路灯很黑,我被拖进了青纱帐,没有人救我……”

“我没能逃得过……”

骆晴惨笑着,单薄的身体像是历经了风吹雨打。

她说话的时候,正直勾勾地看着盯着白煦,不肯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白煦浑身发冷。

他刻意遗忘封存的那段记忆,终于还是被残忍的剥开,血淋淋地扔在了他面前。

“那个人他没有放过我,后来我下班回家,他把我拉进了小巷子里……”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哭到声嘶力竭,“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呢!”

她说话的时候,像极了一根灵魂被抽干的腐木,眼睛呆滞而无神,只是直直地盯着白煦。

白煦一阵心慌,细细密密的疼痛在他心底蔓延。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骆晴似乎在问自己。

她像是在问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狠,为什么他偏偏就不肯放过她。

白煦用力抱紧了骆晴,好像这样,他就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也在颤抖。

“晴晴,这不是……这不是你……这不是你的错。”

他闭上了眼睛,眼泪落了出来。

是他的错。

骆晴涣散的双眸有了一丝聚焦。

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喉咙里溢出一丝惨笑。

原来白煦也知道不是她的错吗?

那为什么当初,他要那么残忍的对待她?

“晴晴,过去的事情,咱们让它过去好不好?”

“人总要向前看,我们不能把自己困在过去的死胡同里。”

他这样劝她。

他每个字都说得很温柔,仿佛她的痛苦,与他全然无关。

骆晴也不说话,只是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目光呆滞地看着他笑。

白煦被她看得心脏钝钝的疼。

他一直都知道骆晴始终没有从他带给她的伤痛中走出来。

只是他不知道她会这么严重。

“过不去的,阿煦……”

“我已经……我已经无法开始新生活了……”

骆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空洞洞的,两滴眼泪就这么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我也想放过自己,可是我做不到……”

她要怎么放过自己呢?

在这七年里,她把始作俑者当成了救赎自己的月亮。

她爱上了侵犯自己的人。

可是她偏偏又不能催眠自己再爱他一点。

凭什么!

凭什么作恶的人就可以那么心安理得!

凭什么这七年里痛苦的人只有她?

而又是凭什么,白煦在伤害了她之后,还能冠冕堂皇地让她向前看!

“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和你结婚,是不是你哪里做的不好吗?”

骆晴才发现,白煦的衣服上沾了雨滴,就仿佛沾了秋日里的白霜,接触到皮肤的时候很冷。

一如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白煦伸手给她擦泪,“晴晴,别哭了好不好?结婚的事不着急,我永远在你身边。”

骆晴却好像没听到他说的话。

她沙哑着声音,眉宇间溢满痛苦,“因为我始终对我被伤害这件事耿耿于怀。”

“阿煦……我的人生,早在那两个黑夜被那个犯罪分子撕毁,他到现在都逍遥法外,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你让我怎么跟你结婚?我一想到他现在有可能还在暗处盯着我,我就恐惧得直发抖。”

“阿煦,我本来可以为了你再撑一撑的,可我发现我要撑不住了……”

白煦的面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比惨白的灯光还要白。

原来是七年前的自己,撕碎了现在的自己和她长相厮守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