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看他表情越来越难看，收敛玩闹的心思，正色道：
“真出事了？”
林毅轩点头。
“咱妈的车祸，可能不是意外。”
之前孙英一直昏迷，车祸没有目击证人。
孙英是怎么被车撞的，撞她的车啥样，都不知道。
这会没监控，肇事逃逸难查，拿不到赔偿款，这才有了锦书穿来断粮的一幕。
孙英醒了，交警队过来了解情况。
孙英回忆车祸细节。
出事那天，她加班回家很晚，街道上没人。
骑车到半路，路灯坏了，她骑行的速度放缓。
有辆大卡车从路口窜出来，孙英没反应过来，就被撞飞了。
幸亏落草地上了，夏天草厚，这要是冬天，说不定得摔死。
细端详，问题不少。
孙英说，卡车没开车灯，车牌号还被布遮挡了，她落地的瞬间，还看到了车后轮毂系着红布。
京城对卡车的管控从八十年代就开始了，孙英走的那条路在城中，卡车是限行的。
又是遮号牌又不开大灯。
最可疑的是，后轮毂系红布，这是迷信做法，出了事怕冤魂索命，系个红布辟邪。
“她有仇家？”锦书觉得像是刻意寻仇。
林毅轩摇头。
“她管的那个部门一点油水没有，她再过几年就退休了，没有升职空间，不可能有冲突。”
“做生意有得罪人吗？”
“她为人谨慎，亲戚都不知道她具体赚了多少，每次出去倒卖都是独来独往，也不存在得罪人的可能。”
“这就很奇怪了”锦书想到婆婆刚刚提点她的样子，的确是个做事谨小慎微的人。
锦书跟林毅轩一样，想不明白这么谨慎精明的人，怎么会出事。
她总觉得遗漏了什么细节，脑子里仿佛有什么灵感一闪而过。
孙英刚刚跟她说的那些话，似乎藏着什么信息，值得反复斟酌。
“咱俩晚上复盘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锦书安抚林毅轩。
林毅轩知道心急不成事，只能慢慢调查，但无论多久，他都不会放弃。
“我刚听你跟张水灵说，你要消化掉8吨的粉肠？”林毅轩问。
“嗯，我们的人手足够，能拿下这个项目。晚上咱们的人摆摊卖磁带时，每人分100斤，价格足够低廉，会有人买的。”
市场价，粉肠是2元一斤，如果保质期正常，厂里给小贩的批发价是13元。
锦书拿货价8毛5，她打算按照14元一斤往外推。
价格便宜这么多，总能吸引到人。
“今晚你提了2000斤，咱们才6个人，每人100斤，剩下的你打算怎么办？”
“周墨手底下也有不少个小弟，当初围攻咱俩时，他还带了10个人要削你呢。”
锦书对内扶持张水灵，对外结交周家姐弟。
之前就是用周翠的人脉解决了孩子被拐事件，这次销售熟食，正好拽周翠入股。
“他手下那群虾兵蟹将能行？”林毅轩提及周墨就没好气。
那臭小子，当初豪言壮志要亲他媳妇，被他揍成屎一样。
周墨手下的那群小弟，也都是不入流的二流子，看着就不靠谱。
“销售是一门不要面子的艺术，只要豁得出去，敢把脸面放家里，一心向钱看，就没有做不到的事，用他们，卖得反倒是更快。”
大学里有一门非常坑爹的专业，叫做市场营销。
于总看这个专业就跟看笑话似的，误人子弟浪费时间和学费。
销售部门是最不需要看重学历的，理论学出花来，也不会对业绩有啥帮助。
业务能力好的金牌销冠，好多都是初中或是职高学历。
“当然，好的素质会减少团队运营风险，他们的人很可能不守规矩，后期我会立规矩，眼下，咱们只需要足够多的人手，周翠的能力足够镇住她的人。”
摆弄食品厂是一个中期项目，后面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眼前这第一步，就是快速清掉库存，联盟周翠是最好选择。
夫妻俩分头行动。
林毅轩去广场找白朗，联系周翠姐弟。
锦书回音像店，把她手下的六个销售人员聚在一起讲熟食的事。
磁带跟熟食，完全是不沾边的东西，跨界销售，年轻人们想都不敢想。
不过他们这几天卖磁带尝到了甜头，想法跟以前大不一样。
以前觉得卖东西做小贩丢人，现在，真香。
业绩最差的，一天也能卖个二三十盘，一天三十四的收入，比上班强多了。
进步最大的是铁男，第一天他都卖不出去，被锦书鼓励后，把妹妹胜男当吉祥物带在身边。
小丫头卖力吆喝使劲揽客，铁男也放下大学生的偶像包袱，业绩扶摇直上。
现在铁男的磁带销量仅次于李家哥俩和吕二，赚学费，干劲十足。
“今晚只是让你们熟悉下流程，明天白天，你们可以去酒店、早点摊、集市、熟食店推销，肯定比晚上赚得多。”
锦书拿出擅长的销售前动员，先把卖货思路告诉他们，再算起利润。
“卖一斤粉肠，你们赚1毛5，熟食另算，一晚上卖100斤，就多15的收入，白天找对路子，三天赚400是很轻松的事。”
对于李家哥俩和吕二这样的“销冠”来说，一晚上多15块钱，没啥吸引力，但三天400，这就很吸引人了。
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卖熟食的钱，跟白的的差不多。
销售热情一下上来了。
锦书开完会，林毅轩领着周家姐弟过来了。
锦书给周翠讲解销售方法和分成，周翠没接触过这些，所以锦书讲得格外细致，周翠渐入佳境，听得入迷。
周墨哈欠连天。
他姐是学霸，他是学渣，生意经根本听不进去。
周墨在音像店里溜达，溜达到林毅轩边上。
林毅轩根据孙英提供的线索，画肇事车。
他是左撇子，画得不周正，周墨看他画了擦，擦了画，索性站在林毅轩边上嘲笑他。
林毅轩懒得搭理他，改了几遍，车的雏形出来了。
周墨看到画好的卡车，咦了声。
“这不是我三姨夫开的那辆车吗？”
林毅轩和正在谈生意的锦书同时眼神犀利。
“你确定？”
“确定啊，我三姨夫在啤酒厂开大车，这车我都坐过多少次了，我认得。”
“啤酒厂？”锦书眼一眯，她发现盲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