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看书

石墙好似一面屏风,将院内外一刀斩断。

卢森抬起头看了一眼,淡淡道,“先是拦路的门槛,随后是拦路的屏风,何必呢?”

说着,他抬脚便踹。

轰!

石墙倒在地上,卢森这才看清,上面雕刻着一只狗。

龙生了九个儿子,但这个儿子长得像狗。

踩着这只狗的脑袋,他走进了衙门里。

堂内四下无人,倒是后院书房的门开着。

卢森便直接走进了书房。

里面有一个圆头圆脑的胖子,正瑟缩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笑起来还摸一摸八字胡,端得是猥琐。

卢森走到他身后,啧啧两声,“老树盘根这招我也会,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

胖子浑身肥肉一荡,将书盖在桌上,呵斥道,“你是什么人?谁许你进来的?”

“不是你找我么?”

卢森笑了,“那日我在客栈还杀了好些人哩,怎么见了面反而不认识了?”

胖子一愣,旋即清醒,起身欲逃,却被卢森按在凳上。

“你走什么?咱两接着看书啊。”

说着,他又颇为懊恼的拍了拍脑袋,“也是,两个男人看这种书不大合适……”

于是他拔出了匕首,猛的插在垫子上,“这么说,我们二人必然得有一个人不是男人,那么,你割还是我割?”

豆大的汗珠从胖子的脸颊落下。

匕首距离他的宝贝,不到一寸。

他面色煞白,脸上的肉直哆嗦,“好汉爷爷,莫要说笑了……”

卢森笑着拍了拍他的脸,“我想在山城办点事,你既然不让,我就只好来找你……”

“办!你想要办何事,小的替你去办!”胖子连连点头。

“这样,先帮我找两个人怎么样?”

卢森捉住匕首,插回腰间,“两个外地人。”

说着话,他已然走到了桌子前面。

书房很大,书也有不少。

但书,卢森是不看的,他看着墙上贴着的字画,脸上的笑容已经渐渐消散了干净。

“我应该也是一个读书人的。”

卢森说着,扫了胖子一眼。

胖子哆哆嗦嗦的来到门口,也不敢走远,扯着嗓子吼道,“柳治安官!去!去把长安来的两位大人唤回来!就说衙门里来客人了!”

说着,他还回头看了卢森一眼。

卢森已然站在书桌后,他手里抓着毛笔。

胖子呆了片刻。

阳光透过纱窗,书房里光暗交接。

卢森低眉顺目,脑袋微微低垂,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字。

他一半脸在光里,一半脸却藏在暗处,好似他就应该在这个书房里,这个书房也应该属于他一般。

他皮肤白皙,过分的年轻了,但眼神却略显浑浊,好似藏着满怀的委屈一般。

他低头写字,于是委屈便落在了纸上……

拿起字,卢森吹了吹,然后带着字走到了门口,这才满意的卷起来,插进袖子里。

不一会儿,两个人走进了后院,停在门口,凝神看着卢森。

卢森扫了他们腰间金牌一眼,淡淡道,“有个人跟我说,锦衣卫万中无一,功夫,身材,相貌,三者缺一不可,稀缺非常。”

两人没有说话,抖了抖手,一剑一刀便出现在他们手中。

卢森看了两人的兵器一眼,哀伤道,“一刀,一剑,对上号了,河畔的老夫妇,果然是你们杀的。”

剑客轻笑一声,“若有隐匿瞒而不报者,与犯人同罪!”

“这么说,我是死罪。”卢森拔出了匕首,“巧了不是,你们在我这,也是死罪。”

他一步迈出,随后,直刺。

刀有光,剑有影,但匕首却无声无息。

剑客脖子上多了一把匕首,两眼全是不敢相信。

他没见过这么快的匕首。

现在却见到了。

卢森一只手抓着刀刃,鲜血顺着手臂淌入袖剑,又浸湿了衣服,从手肘处低落,汇成一个小血泊。

他拔出匕首,看向仅剩的一个刀客。

“可惜了,本来还想送你们一件礼物的,被血弄脏了,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他从袖子里拿出了刚才写的字,抛向了空中。

这幅字在空中展开,落在刀客的脸上,最后飘落在地上。

上面斑斑点点的血迹间,依稀还能看见卢森的笔法。

“滴水恩情涌泉报。”

“剑贯大欧洲古制十四州。”

字是好字,却没什么意境。

而写字的人,这会儿已经走远了。

哐当。

刀落在了地上。

刀客身子也倒在了地上。

“锦衣卫,呵呵,不过如此。”

卢森已然出现在了衙门口,抬起头,他看到了一个古怪的人。

烈日炎炎,这人却头带斗笠,身披蓑衣,手里还拿着一根鱼竿。

他就站在衙门口,隔着倒下的石墙,隔着门槛,直勾勾看着刚走出后院的卢森。

卢森淡淡道,“我刚杀了人,心情不好,不想再杀人了。”

“如果可以,请杀了我。”

这人微微鞠躬,卑谦异常。

于是卢森叹了口气。

他把刚收回的匕首拔了出来。

这时,一只手落在卢森肩膀上。

一张纸从卢森身后递出,“改改,剑贯大欧洲古制十四州不太好,我觉得怒斩千牛十四人就够了。”

卢森浑身僵硬。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

直到现在,他也只看到这人一抹白色的衣角。

这是个高手。

卢森想着,抓着匕首,反手就是一刀。

轻飘飘的纸张一分为二,分成两截落下,但是他并没有刺中那个人。

不仅没有刺中,当卢森回头,就连白色的衣角也看不到了。

身后空荡荡的,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一般。

他瞬间便反应了过来,扭头看向了衙门口。

一个面如冠玉的儒雅男人这时站在那个怪人身旁,一只手搭在怪人的肩膀上……

这是两个怪人。

黑衣服的驼子,丑绝。

白衣服的郎君,美绝。

卢森早先以为,美只能形容女人,但是也能用来形容这个男人。

他好似一块美玉一般,完美无暇。

看着这块美玉,卢森挑起下巴,“你们两个是一起的?”

美玉看了看驼子,微微有些嫌弃。

“也算,也不算。”驼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