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的事情，暂且不提。
因为进入酒馆之后，别说是威廉了，就连老布丁，都忘记自己是过来干嘛的。
两人喝了个烂醉。
但老布丁心中还藏着无数的疑问。
趁着喝醉了，老布丁直接看向了威廉。
“能不能告诉我，这件事，能不能一巴掌将莫德里奇拍死？”
听到这话的威廉沉默了片刻，缓缓的摇了摇头。
“拍不死的，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
“从头到尾，莫德里奇他们都没有出面，你自己也是调查人员，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老莫德里奇有个养子，叫做卢森，都是他做的……”
老布丁深吸一口气。
“那卢森人呢？”
对啊！
卢森人呢？
……
夜黑月圆。
皎洁的月光洒下，恍若为世间铺就了一层白纱。
万籁俱静，只有些许虫鸣与风声混杂，不知缠绵到了何处。
就在这一刻，河畔茅屋传出两声咳嗽声。
一个青年自床头坐起，下意识的伸手擦拭着眼角。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哭？”
青年喃喃自语，看着透过破烂窗户的月光，他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想要抓住，却扑了个空。
对着自己这莫名其妙的举动，他更加迷茫了。
他掀开被子起身，缓缓行至屋外，面向圆月，他陡然瞪大了双眼，心跳剧烈如擂鼓一般！
这一刻，他眼中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身影是如此的伟岸，竟占据了他视线的全部。
他身穿铠甲，手执一杆长枪，胯下一匹老马，背对自己，愈行愈远。
“你是谁！”
青年怒吼起来，他头疼得好似撕裂一般，却任就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这一丝伟岸。
这时，一只手轻轻点了点青年的肩膀，让青年清醒过来。
“先生，你没事吧？”一对老农夫妇彼此依偎，惊惧的看着面前的青年。
青年回过头，露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我又是谁？”青年眼神迷离，顷刻间又恢复了清明，“我想起了，我是卢森……我是卢森……可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
他低着头自言自语，踉踉跄跄的走向远处，记忆，此时也一点点的在他的心头浮现。
他是一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因为院长姓杜，他们也跟着姓杜。
孤儿院是官方的，院长并不挣钱，相反的，为了他们，已经掏空了一切。
迫于无奈，院长教给他们一些谋生的手段，让他们自己去街上谋生。
年纪小的，跪在地上乞讨，年级大一点的如卢森，做过扒手，也出过老千，是一个地地道道在下九流中长大的孩子。
在这之后，记忆出现了断层。
他再度看到了那个身影，抱着襁褓里的自己哈哈笑着，但卢森却看不清他的脸。
卢森停下脚步，瞪大双眼，眼泪汩汩流下。
他依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但他知道，那个身影对他很重要，他想要追随那道身影而去。
“先生，你没事吧。”
脚步声传来，老农颤颤巍巍的跟在卢森身后，叹息着道，“虽然我不知先生经历了什么，但其实万事万物都是一样的，就拿我种地来说，几十年，总会经历几场旱涝，颗粒无收，但一切不过是重头来过而已，先生，你说对吗？”
卢森惊疑的回头，好半天才怅然道，“我忘了一个人。”
“那就找回来。”老农笑眯眯的。
“我也忘了一些事。”卢森道。
“我倒是想起一些事。”
老农招招手示意卢森坐下，“我是在荒野里瞧见你的，你倒下的时候，脑袋还冲着山城的方向，我想，或许你是想要去山城。”
“山城？”
卢森茫然的看着老农。
他连丰州地处何处都不知道。
老农伸手遥指北方，“山城地处大欧洲古制和北方散国的交界，在山城的北面有座山，过了那座山，就是北方散国境内了，所以很多通缉犯都想越过那座山，也有很多的治安官就守着那座山，外人来山城，大抵就只有这两种可能了。”
“那我是通缉犯还是治安官？”卢森指了指自己。
老农笑着转过身，拖出了一个包袱，“你不是通缉犯，你也不像是一个治安官，你应该是一个刺客，或许，是想要去山城杀人……”
包袱摊开，里面放着卢森的东西。
一本书。
一把匕首。
一个酒壶。
仅此而已。
卢森拿起了书，普普通通，但书里却满是水打湿的褶皱。
他拿起了匕首抽出，看着匕首的寒芒，他隐隐有些熟悉的感觉。
指头微挑，匕首在空中翻滚两圈，稳稳的回到了鞘内。
酒壶里的酒已经空了，但卢森觉得这个酒壶对自己很重要，小心翼翼的收在身边。
这个时候，老农递过来一些钱……
卢森诧异的回过头。
“走吧，走吧。”老农摆摆手，“你已经睡了两日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你再休息一晚你可能也不会答应，还不如早点去山城。”
“这钱我不能收。”
卢森推脱。
老农笑吟吟摇摇头，“拿着吧，出门在外，身上没有钱财可说不过去，走吧，去山城好好瞧瞧，说不定你想要的，在那里都能找到答案。”
说着话，老农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子，一步一步向着茅屋走去。
看着老农的背影，卢森攥紧了拳头。
“叔叔！日后我若发达了，必万倍偿还！”
老农背对着卢森，只是遥遥摆了摆手。
回到茅屋，他褪去了外面的衣衫，露出一身的疤痕。
这些疤痕如同密密麻麻的蚯蚓一般，紧贴在老农的身上。
他叹息着坐在床边，长长的叹了口气。
“单枪匹马来恩特……是个好人呐。可惜，可惜了喽。”
欧洲古制军制为府兵制，军士编入户籍，从事生产，堪称，全民皆兵……
卢森走进了山城。
虽是偏远小镇，此处却人山人海。
随处可见的是背着长剑长刀的游侠，拍着桌子和店家为了一两枚钱争吵不休。
卢森摸了摸怀里的银币，走向了一旁的酒肆，将空荡荡的酒壶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