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融微微颔首,这话是冲着齐昱,亦是在提醒许安安:“在我们西境,有什么说什么,从不打马虎眼儿。说出来的话儿,也不带后悔的,更别说白纸黑字写下来的了,那更是反悔不得。”
“太子殿下说话果真公正,听着就叫人忍不住叹服。”齐昱面目竟平白生出几分崇敬的样子来:“本王也知道我们安安很好,在京城也是许多人觊觎,乌泱泱的,那是能从西城排到南城。不过您还是头一个觊觎到本王跟前儿的。所以您,很有勇气,本王很是高兴,毕竟这也代表本王的王妃很好。但今日既然本王快马加鞭的来了这儿,或者说娶了安安的那一日起,也就代表本王已然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无论如何,本王只有安安一个妻子,哪怕是安安有一日不要本王了,那也是安安去哪儿本王就去哪儿,无非脸皮厚些罢了。”
赫连融自始至终都并未再言语,并非仅仅是因为齐昱的这一番话,而是齐昱在说这些的时候,许安安的眼神都在看着他,没有丝毫挪开的意思,眼中甚至有他从未见过的那种情绪。
他自认之所以会选择许安安做太子妃,并不是因为有那么多的喜欢,而是因为合适,他觉得在这样的位置上他不配说喜欢,可是这样站在他面前不惧生死的许安安,全然是适合做西境太子妃,甚至是皇后的。他需要这样的女子,此时此刻也十分羡慕,眼前这个看起来并不足够健壮,甚至小白脸儿似的男子拥有这样的女子。
可是忍不住,还是想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于是侧首,轻声问道:“许姑娘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许安安起身,虽见齐昱忍不住往自己这处挪了挪,可还是与他并肩,轻声道:“女子出嫁从夫,从前我虽觉得这么说对女子很不公平,只是今日我夫君这番话说得有理,故而从夫,也未尝不可。”
“许姑娘,如果有一日你觉得后悔了,欢迎随时来找本王。”赫连融侧首从桌上端起两杯茶盏,一杯递给许安安,一面举起道:“以茶代酒,多谢许姑娘那日相救。”
许安安微微颔首,接过赫连融递来的茶盏,算是受了这礼,且自觉没有丝毫不妥,哪怕是为了司徒褚,面前这个人是西境太子又有何妨,这声谢,理所应当。
齐昱方才虽看起来很是坚定的样子,话说出口自觉很是厉害,但看着赫连融身影离开的那一刹那也难免忍不住松了口气,但一看许安安抬步跟了上去,连忙又要叫住。
许安安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般转头看了一眼已然跟上前来的齐昱:“你在这儿站着。”
出了营帐时,只见赫连融负手,身后跟着随从。
“融公子且慢。”许安安扬声。
赫连融有些意外地回过头,待许安安跑到自己跟前儿时忍不住笑了笑:“许姑娘这么快就后悔了?”
许安安站定,正色道:“能问您个问题吗?”
“当然,许姑娘请说。”赫连融点了点头。
许安安略一犹豫,方才轻声开口道;“西境和齐国会有发生战争的那一日吗?”
赫连融一愣,反问道:“许姑娘为什么会这么问。”
许安安自认方才冲动,也知道以赫连融的性子,自己并不一定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或者说所谓满意的答案,并不一定是满意的,毕竟人嘴两张皮,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的话。
更准确的说,如果说在西境那一日的赫连融,许安安可能问不出这样的问题,因为那样的赫连融看起来很是坚定,让她相信他会给西境百姓一个极好的未来,现在也是如此,但是对于齐国,许安安并不那么确定。其实一直以来,赫连鸿和赫连融都是一类人,他们心中有西境,只是一个外露,一个内敛。
许安安想了想,并未回答,只是抬起头看过去时一字一顿道:“如果真的有一天,齐国和西境打起来了,我一定会带兵前去,守住齐国。”
赫连融微微蹙眉:“本王希望没有那样一天。”
“我也一样。”许安安笑了笑:“太子殿下,我信您,所以觉得您会说到做到。我不想像黄将军说的那样,很多年之后开始后悔。虽然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顾忌许多。我想您也是一样。”
许安安知晓所谓承诺说到底不过只是一句话,说推翻了就推翻了。即便有一天赫连融当真带兵前来西境,她也不会上前去哭唧唧的说“你当日答应我不会来打的”,所以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不会有人来欺负,
即便来欺负,也很是不必害怕。
并不意外的,等到许安安回到营帐内时,齐昱还站在原处,看到她回来,转头瞥了一眼很是欣喜,转而又低下头去,多少有几分置气。
许安安忍着笑意难得主动地走上前问道:“我什么时候有许多人觊觎了?”
“那是你不知道。”齐昱别过脸。
“是吗?”许安安挑眉:“那我还当真是瞎了眼的,那么些人,从西城排到南城,我竟都不知道。”
齐昱方才说话时没仔细想过,如今细细听许安安说来,竟也觉得好笑,看了过去时眼中都染了几分欢喜:“那我赶明儿给你寻队伍人来,从西城排到南城,叫你好生看看。”
齐昱自来是这样的性子,坏一阵儿一转头便好了,许安安便也跟着笑了开来。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齐昱方问出口,见许安安侧首看了他一眼,又忙忙道:“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跟着你。”
二人一道出了营帐,从先头的一前一后到此时二人并肩。
可许安安只觉有些奇怪,走了一点儿方才意识到,众人好像都避着自己,并不像往常一般,虽不言语,略一颔首也是常见的。
“他们为什么都避着我们走?”许安安忍不住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