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融并没想到许安安看都没看便拒绝了自己的礼物,面目一凉,但转而又笑道:“本王还以为许姑娘会喜欢,想来是本王疏忽了。”
“太子殿下事忙,很不必将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更不必费心准备个什么,倒叫我很不好意思。”许安安垂着眼略一犹豫,终究还是开口道:“我听父亲说了,西境皇帝陛下如今已然无碍,恭喜太子殿下,得偿所愿。”
赫连融看向许安安的眼中一凝,笑意登时僵硬在嘴角。
许安安虽看在眼里,但显然并未在意,毕竟既然开了口,也并没有话说一半的道理:“不知二殿下现下如何了?”
赫连融低声道:“二弟已被父皇圈进在府中,无召不得出府,想来父皇终究是舍不得的,这对于二弟所作所为,已然是最轻的惩罚,而且一应的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二弟若是心思能再开阔些,日后也不必发愁什么,安稳度日罢了。”
“在太子殿下看来的确如此,只是想来二殿下并非那样的人,所以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到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许安安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好在,如今二殿下已经对您构不成威胁。就像您说的,叫他安稳度日就是。”
赫连融听出许安安话中意思,面色到底还是沉了下来:“笪礼告诉你的?”
“告诉我什么?”许安安看似不解:“他性子凉薄,便是我开口问了,想来他也什么都不会告诉我。但凡他不想说的,怕是都要憋闷到棺材里。不过想来太子殿下果真还是小看了您和笪礼自小的情谊,或者说……您自来也没在乎过。”
赫连融看着许安安的眼神,多少带了几分凉意。
“太子殿下也不必担心,我当日能选择帮您,自然也不会如今想起来再背刺您什么,没得打我自己的脸。更何况这原是西境自己的事情,我插嘴,不合适,这个我懂。”许安安淡淡看了回去继续往下说道:“其实也不必旁人来告诉我,原是您自己告诉我的,约莫是在您将令牌给我的时候。或者说那会儿我也没想太多,但见到军营里头的将士时,我忽然就明白了。其实即便我和笪礼没有去救您,您也可以脱身的。至于二殿下囚禁您,却从未想过害您性命,甚至他还记得您自小对他如何如何的好。一开始我不理解,后来我想明白了,我像您也一样明白,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想过要您的命。不过是因为黄将军的缘故,他们互相都以为自己利用了对方。对于二殿下来说,他真正想要的是我父亲的命才是。至于您……如果我没猜错,顺水推舟罢了。”
“你很聪明。”赫连融微微颔首,并未否认。
“太子殿下过奖了,我一点儿都不聪明,比起您,或者是笪礼。至少在玩弄人心这一点上。比如对司徒褚。只是先头我没这个功夫,这些时候被父亲关了好些日子,每天没事儿便就想想在西境发生的事情,想着想着忽然就想明白了。只是太子殿下,有一点我很没想明白。我一直觉得二殿下性子刚强,不愿屈居人下,因而方才闹出那样一出,但是听着那日二殿下在城门前所说的,好像并不是那样,似乎觉得西境陛下要更相信您一些。”许安安微微一顿:“但听来您似乎并不是这么觉得,甚至恰恰相反。”
赫连融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那依着许姑娘看呢?我们谁说而是真,谁说的又是假?”
“我不知道,好像都是真,也好像都是假。”许安安摇了摇头,自觉自己这话说的没什么意思,转而解释道:“我是个头脑一热,做事不大经过考量的,但因着您那日所说,觉得西境陛下和先逝的皇后更偏疼二殿下一些,很是一番一国太子备受冷落的模样儿,叫我不落忍,这方想着尽力帮您一把。但如今想来这好像……全然不同。我不明白,因而今日见了难免有些失望,又不想挂着面具你好我也好的,所以很对不住。”
“许姑娘不必这么说,你这样的性子极好。”赫连融微眯了眯眼问道:“许姑娘,你可明白帝王之术?”
许安安一愣,摇了摇头。
“如果许姑娘还愿相信本王,那本王可以告诉你,在对于父皇这件事情上,本王所说都是真的。本王先前也没想过,只是二弟的事情之后愈发明白了,这就是父皇的帝王之术,让我们二人都觉得自己不如对方,都觉得父皇母后有所偏重,因而自然要更努力一些,至少比对方做的更好,企图分走那么一点点的偏爱。可表面上他们好像又没做什么,但其实他们的确不用,因为我和二弟都已经做了,且在父皇看来,但凡这次我和二弟之间能站出来任何一个,都配得上在他能选择的范围内最好的那个西境未来的主人。”
许安安只觉心下凉了几分。她曾考虑过这一点,但转而又忍不住否决。只因她自来是家中独女,虽母亲早逝,却从不必质疑焦虑是否要从父母身上分出一些关注,因为她自觉自信,所以甚至是撒娇耍赖,那都是无妨的。可显然,面前的人并非如此,甚至他的父母所考虑的也并不只是对于自家孩子的未来,还有整个国家。
许安安沉默良久,但疑问终究是得到了解答,虽失望,却还是笑了笑:“多谢太子殿下解惑。”
赫连融颔首:“许姑娘不必客气。但今日本王前来也有一惑,不知许姑娘可否解答?”
许安安点了点头。
“许安安,你愿意嫁给本王吗?”赫连融顿了顿:“现如今二弟已然与皇位无缘,本王日后继位为皇帝,本王保证,你就是西境的皇后。”
许安安显然是怔愣的,虽意外,但看见赫连融的笃定,好像也不那么意外:“太子殿下,您若不是玩笑,那我并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