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将许安安送回自己帐中,好生看守

许忠拧紧了眉头问道:“所以安安,你这是在责怪父亲?”

“不是这样的,父亲,我从来没有怪过您。”许安安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希望您能理解我,就像是我当年理解您一样,知晓我只是想跟您做一样的事情,这与我是不是女子无关,我可以做得比男子更好,我只是希望您能够相信我。”

许忠定定看了许安安一眼,片刻的犹豫终究是在他得知许安安去往西境时的慌张湮灭,那一刻他甚至不想顾及这些年所秉持的那些善念,举兵杀去西境。故而此时此刻自己的女儿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何尝不觉珍惜。

许忠猛地起身,再不看许安安一眼,亦是生怕自己再听下去便会心软,咬牙扬声道:“来人!”

许安安一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帐外兵士应声走了进来,抱拳道:“许将军。”

许忠负手指着许安安命令道:“将许安安送回自己帐中,好生看守,没有本将军的命令,不许出来!”

“是,将军。”兵士说完,刚要靠近许安安,被她转头瞪了一眼,自是知晓她的身份,很是个烫手的山芋,故而竟当真没敢再行上前,有些犹豫地看向许忠。

许安安原以为自己情真意切的那一番父女情深,多少可以让许忠改变几分主意,没成想却让他更加笃定,当下也没了方才的好言好语,索性也不做那无用功,自顾自的起身掸了掸衣裳,转头看向迎上来的两个兵士皱了眉头:“看什么看?显你眼睛大呢?我有腿有脚的,自己会走。”

于是头也不回的转身,出帐,抬着下巴步子迈得愈发坚定,总归留了个相对来说比较能够让许忠哑口无言的背影,顺带也算告诉许忠自己的意思。

许忠冷眼看着,直到许安安出了营帐方才一巴掌拍在桌上,很是觉得败下阵来。

那天夜里许安安躺在床上,隐约听见从许忠帐中传来笑声,许安安听得出一个是许忠的声音,另一个是黄壁的。

黄壁的笑声很是特别,沉沉的,像是闷鼓一般。

许安安也不知道是真假,总归昏昏沉沉的只觉得传入耳中很是清晰。听着这样的声音躺在床上,并不吵闹,所以也不知什么时候便睡得极沉。

这是许安安这几日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回,纵使心下有许多的担心和不安,对于自己也好对于黄壁也罢,但是想来人是要累一些的,只有那每日里无所事事的人方才能够有机会悲春伤秋的翻来覆去说是睡不着,另一种人,应当是沾了枕头就要睁不开眼的。

次日许安安醒来的时候天还蒙蒙亮,窗外静悄悄的,若非有意,根本听不见丝毫的声响。

可是往日这样的时候,旭日初生,大多兵士已经开始操练。声音很大,刚开始的时候许安安听了就能醒,到后来听着也能翻个身睡得更沉。不过想来人当真是有习惯的,所以在旁人看来的吵闹当固定的时间点没有出现的时候,也会自然而来的醒过来。

许安安起身从窗口看去,仅仅能够看见队伍末尾的三五排兵士,跪得整整齐齐。而身在队伍末尾处的笪礼只是立在那里,虽未同众人一般,然而面上的凝重毫不掩饰。

这让许安安当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是了,除了他,还有谁能让他们这般恭敬。

这帮子人,来自五湖四海,只是能有勇气站上战场的,又怎么会是软弱无能,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余的膝盖底下都嵌了板子似的。所以能够让他们真心佩服且屈下膝盖的,自然也只有那一人罢了。

虽是沉默,他们没有人说话,面上也没有丝毫的表情,安静的只能听见身上盔甲碰撞的细碎声音。因为不能叫许多人知晓的缘故,因为一切都还没有定论,至少在皇帝那处没有。所以就还有几分希望,所以他们什么都不能说,这是为了保护黄壁,更是为了保护身在此处的将士。

可他们通过他们的动作看来,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许安安深吸了一口气,在营帐内也跟着缓缓地跪了下来。

她不知道日后是否还有机会见到黄壁,她告诉自己一个人做错了事儿,就很该为自己所做的错事背负应得的责任,可是这样心怀家国的人又如何能说全然是错。黄壁说他不信这世上有公正,可是许安安直到现在还是相信,她信皇帝会给他一个公正,更相信齐国的百姓会给他一个公正。

就像今日这番,已然是一种公正,来自于人心的那种。

而在京城,齐昱这处约莫自许安安离开之后,每日里亦很是繁忙。

皇宫上下人尽皆知,近来六王爷齐昱是个极孝顺的,晨昏定省从未缺过一回,每日里天亮进宫天黑出宫,很是规律,除却到了用膳的时候满宫里蹭吃蹭喝以外,都很不叫人操心,甚至可以说是典范。

可正因为如此,才叫皇帝皇后很是操心。毕竟自家这个儿子,自来就并不是这样的人儿。

莫说是在宫里,就是从前在朝堂上基本上见不到的这一位,现如今每日里跟在皇帝身边,也并不干什么,更不打扰任何,无论是上朝也好,面前大臣也罢,就连皇帝批阅奏折的时候,齐昱只是远远地搬了个椅子坐着,手上攥着个木头盘在手中摩挲,另一只手攥着本书看得认真,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般。

可这手里头的书,过了一月是那一本,过了两月是那一本,到了第三月,还是那一本,甚至连个页数也不过十余。

而每日里前来与皇帝议事的官员也从一开始忍不住总往齐昱身上看,到现如今很是习惯,仿佛这原先就是大殿里头的一尊似的。

至于皇帝这处,更是从未阻止,除了第一日看着自家儿子拖着个椅子走来走去给自己寻个安生处时有些惊讶以外,再往后只是时不时想起来了瞪上一眼,算是不满。

不过齐昱自来脸皮厚,低着头就当是没看见,若是一不小心对上了,那就缓缓地别过脸,照旧坐着,且坐得越来越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