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壁转而看向许安安的模样儿正合心意,正色扬声道:“许安安,看见了吗?你方才说你相信公正,那你现在告诉我什么是公正?这是吗?他们之间谁对谁错,你又能以什么来评判他们的对错?”
许安安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面前已然乱成一团的众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黄壁见状笑得愈发畅快:“既然分不清对错,可是他们现在已经打了起来。你说,就此时此刻,谁是公正?你又能够站在谁的立场上,为谁说话?还是说你怕了,所以你索性不管了,毕竟这世上太多不公正的事情,只要你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只要与你无关,你就不必在乎?!”
“不是!”许安安本能地尖声回答。
黄壁神色一敛:“那你想怎么做?”
许安安耳边传来黄壁的话,她在拼命告诉自己他们任何一个人站在自己的立场上都没有任何错误,她没有权利伤害或者阻止任何一个人,所以她久久没有动作,但是眼前只见笪礼已然迫不得已之下拿出剑来,她知晓笪礼的性子,若急了起来是当真会下手,于是哪里还顾得上黄壁在说些什么,索性撸起袖子准备也跟着冲上去想要拉住笪礼,却被身后一道声音生生止住步子。
这道声音来的及时,让她从一脑门儿的火气到瞬间冷静,甚至下意识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一切的情绪都发生在那一刹那。但是来不及找到地缝,声音的来源已然站在了她的身后,让她着实进退不得。
“都住手!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许忠沉沉开口,声音不大,却也足够让此时纠缠在一块儿的众人连忙停了动作,几乎是同时。
除了在旁叫好的黄壁。
他在看到许忠时并未有丝毫的惧怕,反倒是兴奋。
“哎,你们怎么不打了?打啊!让本将军看看你们打到最后谁能赢。赢了的人,本将军今晚大大有奖,就奖一坛本将军的好酒!老酒!”黄壁说着,一面看着许忠的方向笑了,虽又再次被人拉扯着,但俨然是不顾忌的样子:“老许你来了,他们打起来了,快看他们打起来了。”
“许将军。”众人连忙冲着走上前来的许忠拱手施礼。
“谁允许你们在军营里打架的?目无法度,胆大包天!当本将军死了不成?!”许忠面色不豫,看都没看许安安一眼便径直走了过去,同时眼神划过众人,定在黄壁的面前,轻声道:“黄将军,回来了。我还想着,事情结束约莫应当是晚间了,特地叫人准备了好酒好菜。不成想,黄将军来得早。”
此话在旁人听来原是极正常的寒暄,但是叫黄壁听了,愣了愣没言语,笑意当即不见。
黄壁装疯卖傻并非真傻,自然能够明白许忠话里显然意思是他知晓自己离开了军营,一句好酒好菜,也是有把握自己会被带回来,所以他并非是像自己想象的那般什么都不知道,而从笪礼方才的所做来看,许忠所知道的,甚至要比他觉得他知道的更多一些。
不等黄壁回话,许忠转而又看向笪礼,见到他的伤口微微蹙眉道:“此次行程辛苦,先让人扶你回房,军医会去为你治伤,有什么话我们之后再说,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是,多谢许将军。”笪礼垂首应声,虽是受伤,但礼节照旧,十足恭敬的样子。
许忠点了点头,言下之意,他亦知晓笪礼所做,甚至很是见到他之后不必询问许多,只是关怀。
“黄将军跟本将军走,其余的人,该做什么做什么,莫要在此停留。”许忠负手说罢,冲着黄壁点了点头,并叫方才押住黄壁的那两个小兵士不必跟着,随即转身。
黄壁竟也真的什么都没有说,只片刻的停顿,随即眼睁睁地在众人面前老老实实跟在许忠身后,二人一前一后。
“许将军!”黄壁麾下方才那个冲上来的兵士虽惧怕许忠,但是回过神来瞧见刚刚那两个站在后头的小兵士,自然不服,几步过去挡在许忠和黄壁面前说道:“方才是怎么个事情,那两个小兵士凭什么那样对黄将军?!这事儿您还没做决断,我们不服。”
“是,我们不服。”其余两个黄壁麾下的人也跟着上前。
都是在军中的兵士,自是都有几分胆量,并非寻常人能压得住的性子。
“那两个小兵士原是本将军的人,做什么说什么也是本将军的吩咐,并非他们自主,你若有什么不服的,可以直接找本将军问话。至于他们为什么对黄将军这样,事情还没定论,本将军也不好多言。”许忠面上并无不快,有理有据很是认真地解释完了,又看了一眼身后垂着双手的黄壁:“或者黄将军可想解释些什么?”
黄壁黑着脸咬牙低声道:“听许将军的,滚下去。”
“是。”黄壁麾下的兵士听见自家将军都这么说,自然不敢多言,抱拳退了下去。
“你们心中若有什么不服,莫要憋闷在心里头,尽管来找本将军,本将军自是要给你们一个满意的说法。但若再叫本将军看到你们像今日这般在军营里头胡闹,就不要怪本将军狠心,军法处置。”许忠一边扬声说着,一边站定在早已低着头恨不得埋到胸前的许安安身边,一字一顿道:“你也一样。”
于是落荒而逃的,除了那几个黄壁麾下方才还扬言口口声声要救自家主子的兵士,还有许安安。
比起那几个兵士,许安安看起来跑得还要更快些。
那几个兵士心下没有计较,自然逃得很是自觉,毕竟许忠的威名字莫说是边境,就是整个齐国都是数一数二的,纵使先前因着十分忠心的缘故,平白还有能添上那么几分的胆子,但是如今眼瞧着就连自家将军都好像很是听训的样子,一时自是没人再敢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