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说我不知道,想来您也不信。或许是他觉得到了时候。人被逼急了,不是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的吗?兔子急了还咬人了,只是顺水推舟罢了。”许安安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原本觉得好像顺理成章的事情,现下被黄壁突然这么认真问起来,自己当下也觉得这个理由不是很得力。
“那也得有这个舟,方能入这条河。”黄壁显然不信许安安,只当她是在推辞,但也并未执着于她的回答,因为他自觉活了这么些年,见了许多人事,这回的事情他就怪自己太过心急,可是对于赫连融,他已然有了几分成算,只是不知许安安是不是能够想得明白,故而话里话外对于她也是提醒的意思:“你说得不错,但这样的兵力也并非一朝一夕能够促成的,若是手里头什么都没有,逼急了也不过拿自己往上冲,拼上这条命罢了。更何况赫连鸿心思野,眼里揉不得沙子。西境皇帝是否知晓默认且不说,西境太子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养这么些兵,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即便他地位放在那里。我不信他当真如今日所见那般良善。”
黄壁的话让许安安也开始认真想,既然赫连融的手里有底牌,那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亮出来?是因为自己和笪礼吗?可是一开始他们想把他救走的时候,他是不愿的,还让自己和笪礼先走。但那会子瞧着他被囚禁起来的模样儿很是可怜,也不像假的。还是就像黄壁方才说的,是因为自己或者是笪礼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他有这些人在,许安安见了,个个都是高手,单拿出来也不比赫连鸿手底下的人差多少,所以他大可以早早下令,明明不需要他们的帮助,甚至以今日许安安所见到的兵力,他完全可以不用被赫连鸿囚禁起来受那个罪。还是他觉得没到时候?其实他有另外的计划,但是自己所做让他逼不得已只能顺水推舟?
许安安一时失神,抬头见黄壁还在看着自己,显然一脸了然的样子,忍不住讪笑了笑:“其实我也不大知晓。总归这是西境的事情,咱们想那么多也没用不是。”
“可是你帮了他,让赫连融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是个受害者的样子,但这样已经改变了西境的局势。今日若非西境皇帝老糊涂,你信不信从此以后西境能用得上的皇子,只有赫连融。你可明白为什么这些年西境皇帝对于赫连融和赫连鸿并无辩驳?一个政权一个兵权,这是在牵制。可是如果只剩下一个人的话,这本身就是一种威胁,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辛苦得来的皇位给一个除了自己儿子以外的旁人。”黄壁面色愈发凝重,沉声道:“许安安,在这件事情上,你的确不能否认,且帮了不少。我相信你只是因为觉得西境太子可怜,所以动用了你所谓的同情心,因为你眼里看到的是一个人在欺负另一个人,所以你本能地去帮那个被欺负的,觉得这样是正义。而且西境太子好像也并未做错什么,是吗?”
许安安点了点头,算是十分委婉的默认。
黄壁看着面前许安安掩饰不了的慌张,如今方才更加明白,笪礼为什么要带着许安安。并非只是许安安背后的身份,也并非只是许安安的一身武功,还有她这样的性子。
的确,只有她,再合适不过。
黄壁看到过许安安的功夫,也看到她身上的胆气,他不知许忠如何想,但是他很相信许安安如果日后有机会的话,是个能带兵打仗的,是值得信任的后起之秀。但是她需要磨练,需要将她心里头的那些除了理智以外的所有清扫干净,否则她终究不能成大事,但是所谓磨练,只能是经历,去给她机会,让她尽可能用最小的后果摔跤,然后懂得。
可是他或许来不及告诉她许多了。
“实话实说,这次的事情老夫先前并没当回事儿,只把你看作个小姑娘家,想着即便放手让你去,你又能有什么本事?但看来还是老夫小瞧了,如今对你很是刮目相看,不愧是许忠的闺女。不过也好,旗鼓相当,这样就不算欺负小辈了,便是输也是输得心服口服。”黄壁心下清明,转头看向窗外,忍不住挑开帘子,只见窗外一片荒芜,这场景他熟悉,却又陌生,让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年少时喜欢骑马,不仅仅是坐在马上飞驰。尤其是打了胜仗的时候,骑着马走在最前头,沿途的百姓总是欢喜的,一口一个黄将军,很是气派。只是现如今败了,当真没这个脸。总归坐马车也算安稳,还好。”
许安安略敛了笑意顺着黄壁掀开的车帘看向窗外,轻声道:“黄伯伯,您方才问我的话,我仔细答了,现下我能问您个话吗?”
黄壁略一犹豫,终是回头道:“罢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许安安正色:“您少年将军,战功赫赫,为我齐国立下汗马功劳,就连我父亲也常说,在边境,您黄将军敢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我是怀疑过您,因为我不敢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但是即便如此,您没有出现在西境之前,我都在期待您还是他们口中那样骁勇善战尽忠职守的黄将军,甚至我都觉得我应当早些回到齐国,或许只要您见到我,想着西境事败,然后因此断了您的计划,至少您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孤注一掷,我也可以闷头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您还是来了,而且还当真与我们怀疑的一般。我觉得您一定是有子的决断,可是我不明白,您如今这番作为,究竟是为了什么。”
“安安,此次你来边境,觉得边境如何?”黄壁对于许安安的问话并不惊讶,但并未先行回答,只是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