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壁用眼神表达了自己不满的同时,一字一顿道:“就要甜的。”
许安安忍不住咕哝,平白觉得自己跟哄小孩儿似的:“老了老了还挺固执。”
黄壁挑眉:“哦,那你爹岂不是更难伺候。”
许安安一听这话也不偏颇,好像找到了知音一般连连点头:“那是,您是不知道,现如今我在他跟前儿说什么都不对,一句话听不惯,动不动就发脾气。现下好在是天高皇帝远,想躲也能躲得了,您没瞧见我在府里的时候,半大点儿地方,远远看到他都得绕道走。”
“你还是不够嫌弃。”黄壁哼了一声:“好容易嫁出去不就不用看他的脸色了,你倒还给自己整和离了。”
许安安一讪:“您还真别说,虽然您这隔得远,知道的不少。”
黄壁颔首:“那是自然。”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闲聊天一般,倒也和谐。
许安安这边一边说着一边认真看了半晌,抬起头问道:“干果行吗?这玩意儿甜得齁人。”
黄壁点了点头,算是勉强同意。
许安安给扒拉着挑了个又大又圆的递了过去:“黄伯伯请。”
黄壁闷哼了一声接过,别过脸干嚼的功夫又喝了口茶,这方心满意足地眯着眼睛靠在马车上。
许安安见状,也学着他往后一仰。
“你就……不生气?”黄壁瞥了许安安一眼,见她好像当真不大在意的样子。
“不生气。”许安安自然明白黄壁的意思,也知晓方才那一番都是他故意折腾自己,无论如何也都应下。
“当真?”
“当真。”
“你这丫头,有这么好脾气的?”黄壁咂了咂嘴:“不像啊。”
“您要是不信,或者可以再试试。”许安安坐正了身子弯起眉眼,愈发亲切可人许多:“不过也就是您,若是旁人的话,说不准一拳头就过去了。但黄伯伯开口,不就递个干果倒杯茶,原本就是小辈理所应当不是。”
黄壁又冷眼瞧了一番,见许安安还是笑眯眯的,就差把脸蛋子伸到自己跟前儿,说话的模样儿好像并不像假,俨然是个小姑娘家的模样儿,一时原本的防备此时也跟着淡了许多。
“丫头,我能知道为什么吗?”黄壁沉默了一下,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正色道:“明明赫连鸿说,西境如今无人能帮得上赫连融,但是今日你们还能找出那么些人来,甚至还能躲开赫连鸿的守卫进宫去见皇帝,我不明白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赫连鸿这个人我虽说看不上,只是无论怎么样,他领兵还是很有一套,算得上是个心狠手辣的,我不信他手底下的人会背叛他,所以他说的话我是确信无疑的,因此我这方才敢派兵给你,且坚信今日能帮得上赫连融的一定是我手底下的人。实话实说,这个结果很出乎我的意料。”
许安安想过黄壁会奇怪,但是以他的性子应当不会开口去问,但闻言,心下对于黄壁迟迟未到的好奇也有了几分解答,想来他能够对于自己来之前的事情如此清楚,那他真正到达的时间怕是要比自己见到时再往前提上一提。
许安安微微敛了笑意,并未遮掩:“黄伯伯知晓得不少,看来应当是早已到达西境,只是人没出现罢了。”
黄壁原就思虑良久方才开口去问,在他看来算是低头,心不甘情不愿,但心下也再安慰自己,主要是因为许安安先低了头,自己方才不算主动。故而此时许安安的话在他看来就是在躲闪,当即又恢复了方才的冷意:“你若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无妨。”
“并非不想说,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或者说,我知晓的也不算多。”许安安微微一顿才说道:“赫连鸿是个很会领兵的没错,所以他手底下的人自然不敢随便造次。这点就连西境太子心中也是知晓。不过赫连融毕竟是个太子,若说他手中毫无底牌,您是因为赫连鸿的话方才会信,但是我终究是不信的,只是没到关键时候,他不愿意拿出来罢了。”
黄壁有些惊讶,但是平白被许安安揶揄了一句,多少有些不快。
许安安对上黄壁的样子,想来自己知晓这件事情的时候,面上的震惊比起他应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此事与自己本身无关,故而她最多是站在看热闹的立场上围观罢了,但此时面对黄壁,她还是忍不住多提了一句:“赫连鸿他行事太多张扬,手里头有什么底牌就恨不得再多渲染一些昭告天下。其实这法子挺好,至少让大多数人不敢得罪,更不敢轻易上前。我先前对赫连鸿并不算了解,甚至因着道听途说了不少的缘故,对他的印象并不算好。但是今日他的表现,算得上敢作敢当,也是有勇有谋。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上来说,我甚至觉得很是佩服,想来如果我站在他的立场,我并不能这般沉着冷静。可赫连融跟赫连鸿不一样,他沉得住气,也耐得住寂寞,更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该藏着。相比之下,他好像比起赫连鸿更多了几分心思深沉。”
黄壁皱了眉头,他自来知晓赫连融贤良,从赫连鸿的口中得知甚至是懦弱。故而他虽怀疑过,但是这次赫连融能够轻易被赫连鸿囚禁,且半点儿风声都没露出,让黄壁也就轻而易举地相信了赫连鸿对他的评价,所以他才放心许多。但许安安口中的赫连融却不止如此。这样的赫连融,要比一个仅仅贤良的太子殿下更难对付一些。
但黄壁此时并未挑明自己的担心,因为眼前的许安安显然并未意识到这些:“即便他手中有底牌也好,可是他这么长时间都忍了,为什么你们到了那里之后,他反倒不忍了,还尽数把底牌都亮了出来。你们或许是觉得事情很顺理成章地到了现在这不,但我却并不觉得。许安安,这里头又有你和笪礼的多少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