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安面色霎时间凉了下来,这个时候她已经对笪礼的信任全无,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他疯了,且是真的疯了:“笪礼,你到底想做什么?”
“查探。”
“胡说八道,你见过谁拿刀子查探的?而且查探的还是太子府!你嫌你命长了是不是?”
“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
“不是嫌命长。”
许安安一时语塞:“你……”
笪礼自顾自地一面说着,一面走到侧旁坐了下来,看起来很是镇定地瞧着司徒褚不自觉地发抖,再瞧着许安安已然攥紧了袖口的飞镖,轻声道:“许安安,听故事吗?”
许安安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你要给我讲故事?你觉得合适吗?”
笪礼面不改色,仔细考虑了一下之后,淡淡点了点头。
许安安咬牙,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此时太子府门前众人依旧保持着防御的状态,并未见有新的情况,于是破罐子破摔地深吸了口气:“听。”
“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说到哪儿便算哪儿吧。”笪礼略一沉默,随即悠悠茗了口茶方才开口道:“其实我的母亲是西境人,若是认真按照辈分来说,我母亲的父亲是西境陛下的亲兄弟,所以如果论起来,见到当今的西境陛下时,我很该叫声叔叔才是。”
若说方才是许安安强撑着的镇定,那这会儿她听着笪礼天方夜谭一般的故事,随即而来的腿软让她只能凭着抓紧身后的窗棂而让自己堪堪站稳,她着实不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很是镇定,仿佛当真是在说故事的人到底还骗了自己多少事情。
“我幼年时父亲每日事务繁忙,所以母亲虽说嫁给了父亲,但二人生活习惯不同的缘故,聚少离多。我母亲不习惯齐国常年潮湿,我父亲亦不习惯西境终年干旱,所以那个时候我母亲时常玩笑,说若不是一眼瞧中了这个人,又怎么会愿意受这个罪。”笪礼说到这儿目光极是柔和,竟微微笑了笑:“后来有了我,我母亲还是照旧,带着我一同在西境居住,我父亲则也是因着生意两边跑,等到我愈发年岁大一些之后,只说是男孩子家很当多加历练,所以时不时还领着我一道。后来因着母亲的身份,我有幸能得陛下恩惠,到了学龄时,每日里进宫读书。而与我一道的,除了如今的西境太子,还有二殿下。”
笪礼话音刚落,一十分高大的男子从一群将士身后阔步自太子府邸内走了出来,身上的刀剑与盔甲相撞,玲当作响,而跟着他的侍卫待他站定,早已各自在两侧排成一排,手上攥着刀剑,俨然是战备状态。一时街上方才来往的众人见状也赶忙散开。
男子站定,四下看了一眼,手中大刀往地上一磕,扬声道:“笪礼,本王等了你许久,没成想你比本王想象中来得晚了一些,着实很叫本王失望啊。”
“他……他是不是在叫你……”许安安下意识地开口,说完又忍不住想打嘴,这话问得实在蠢笨了些。
此时一边是笪礼的故事,一边是不远处来人声音洪亮,很是让许安安有些招架不住,只恨没多生一双眼睛,这样两个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而笪礼在这个时候听到外头的声音,也跟着面色一变,当即停下话头站起身,越过许安安半开了窗子,在见到府门前的人时的那一刹那眉心微蹙,对此并不震惊的样子,更多却是担忧。
“许安安,再给你个机会,能猜到这个人是谁吗?”
“我猜……”许安安有气无力地顺着笪礼的动作看过去,嗓音控制不住的颤抖,当下有些崩溃:“你还玩上瘾了?猜什么猜啊,我这都猜了这一日,就没猜准过……”
“猜。”笪礼一字一顿。
许安安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笪礼,犹豫道:“西境二……二殿下?”
“很不错,这回猜对了,也算没白来一回。”笪礼十分难得地冲着许安安笑了笑,转而正色道:“回去告诉黄将军,西境陛下如今的情况不得而知,但是显然能够确定的是,二殿下羽翼已丰,以如今的阵势来看,他既然能如此大明大方地带兵出现在太子府,至少说明太子不出现的原因与他有关,想来我们先前的决断没错,西境内里怕是早就已经乱了。所以无论如何,还要请他和许将军做好一切准备,如果西境先行开战,抑或是内乱,齐国也好保全。”
“好,我知道了。”许安安点了点头应下,转而微微蹙眉:“为什么是我告诉黄将军,你要做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有我要做的事情。”笪礼下意识地想要拿出怀中的通行卡,但定定看了许安安一眼又阔步走到门前,随即塞到司徒褚手中:“司徒褚你记着,等我出去之后,带着安姑娘去我们今日吃饭的饭庄,只做寻常吃饭一般等我,但若是等到天黑我还没来找你们,你们便不用再等,想办法立即出城就是。我在城门口给你安排了两匹快马,你们可以直接骑马回去,路上无论遇到任何事情,千万不要停留。若是黄将军问起,只说与我走散了,找了许久实在无法,这方回了军营。听明白了吗?”
司徒褚愣了愣,下意识地攥住笪礼给他的东西,却是看向许安安处。
许安安脑中一片空白,但是本能告诉她这个时候必须镇定下来,只是越是这样想便越是慌张,而笪礼对司徒褚说的话,无疑就像是最后的嘱咐一般,这让许安安当下反应过来,她虽然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但是她至少知道不能让笪礼走。
下一刻,许安安几乎是跑着上前伸手拉住笪礼的衣袖低声问道:“笪礼,你先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笪礼顺着许安安的动作回头看着许安安,犹豫了一下却并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