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忠一时语塞,连忙摇头道:“没有,都挺好的,你考虑得很是妥当。”
许安安笑了笑放下心来,随即又盯着许忠看了许久,蹙眉道:“父亲,女儿瞧着您好像很是疲惫,可是这几日又没睡好的缘故?”
许忠一愣,也不知怎么忽然就扯到了自己身上:“没有吧……”
“女儿明白父亲即将领兵前去边境,这些日子很是繁忙,需要考虑安排的事情很多,但是父亲也很该保重自己身子才是,否则又如何能够为国尽忠。女儿知晓城东有一位大夫,针灸之术很是厉害,尤其针对您这种忧思过重晚上睡不着的,几针下去便能好许多,不如女儿这就去给父亲请了来?”
许忠想都不想就拒绝道:“这个就不必了,今晚叫管家准备碗安神汤就是了。”
“父亲害怕?”许安安很是真诚上前拉住了许忠的衣袖。
许忠轻咳了一声故作严肃道:“胡说,那怎么可能。”
许安安很是舒心地展颜道:“那就是了,女儿也是想着,父亲往日里上战场时千军万马刀枪剑戟都不怕,如何会不敢用那区区几根细针?父亲正好今日无事,先在府里歇息,女儿这就去给您把那大夫请了到府里来诊治。”
许忠原本还试图维持着体面,见许安安说话间就要让人准备马车,忙忙拦住她说道:“安安,近来事忙,为父一会儿还要去营里,不如改日吧?”
“父亲刚刚不是还说今儿军中无事?”
“这不是忽然想到了。”
“父亲当真?女儿怎么觉着父亲是在推脱。”
“为父怎么会是这种人?”
许安安很是狐疑,沉重地叹了口气:“无妨,女儿明白在父亲心里国事比自个儿身子更加重要。既是如此,那父亲忙完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哪里说得准,只是怕是要晚些了,你也知道,大军即将出发,营中各样事情许多。”许忠忙着打马虎眼。
许安安想了想点头道:“既如此,那便罢了。只是女儿前儿还听管家说他时常头疼,正巧女儿今日无事,不如先请那大夫来给管家瞧瞧?”
许忠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会儿自然是把不相干的人往外推:“也好,你说得很是。”
许安安微微一俯身:“那父亲忙,女儿先告退了。”
于是当天晚上许忠回府的时候,除却许安安和管家,还有许安安特地请来的针灸大夫。
美其名曰,刚刚给管家诊治结束,碰巧许忠便回来了,于是一道诊治了事。
自此,将军府众人几乎都躲着许安安,就连许忠也是如此,每日里只说是事忙,几乎都待在军营中。而无处可去的小厮丫头们只得依着许安安的计划,每日晨起两圈,晚间两圈,每人手里还有一份许安安特别定制的锻炼计划,奖罚分明。
一时将军府众人表面顺从,私下里叫苦不迭。
然这样的时候也不过几日的功夫,待许安安和齐昱的事情彻底传扬开来的时候,就连与二皇子在外游山玩水的二王妃也赶了回来宽慰许安安,美其名曰带回来的都是特产。
只是许安安很是诧异,也不知哪里的特产尽是些胭脂水粉。
按照二王妃的话说,这天底下男人那么多,你只要每日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十个八个都找得,很是不必在齐昱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顺带嘴还不忘揶揄了一番自家那棵歪脖子树。
许安安眼瞧着原先在皇帝皇后那处都挂了名儿说是贤良淑德的二王妃如今变成了这样,心下顿时很是后悔自己当日与她说的那番女儿当自强的言论,果真还是草率了些。
之后半月里,许安安时常能收到来自各家王妃送的首饰衣裳,来自从前相熟抑或不相熟的世家小姐相邀一同出府游玩的帖子,甚至连皇帝和皇后都遣了人送了一回据说是什么地方进贡来的什么稀有的宝石珠子,总归除却一些吃的放不住都打发给了丫头小厮,其余许安安都一并叫人放进了库房好生收着。
至于那些个帖子上所说的宴请,也只有头一回,许忠很是忍不住自家闺女每日在府中逮着自己絮叨,命人直接将她送上马车,押着她去了。
宴请的主人原是京城望族的一位姓梁的小姐,祖母乃是当朝一位太妃。
因她与齐欢亦相熟的缘故,许安安曾在宫里见过几回,但也不至于到说什么贴心话儿的程度,甚至许安安都觉得她下了帖子来请自己,该是有几分看热闹的意思。
所以梁家小姐见许安安能来,也很是惊讶。
席间众人沉默,皆有意无意地看向垂着脑袋坐在梁青身边不言不语的许安安,待许安安轻咳一声,又连忙无事一般推杯交错,聊着什么首饰衣裳,好不热闹。
聊着聊着,许安安拿起筷子,众人又是很有默契的沉默。
许安安渐渐也意识到众人的关注,攥紧筷子有意悬着从自己面前的菜到最右边的菜,眼瞧她们就这么随着她筷子的方向齐齐移动眼神,心下只觉好笑,顿时起了几分玩闹的心思,又猛地将筷子收回到自己跟前儿,就见众人又齐齐再看向她。
许安安抬眼笑了笑:“对不住,这菜我瞧着都喜欢,故而都不知道先吃哪道才好了。”
一时众人听出话中意思,皆是讪讪。
一顿饭下来,许安安吃饱喝足,这方谢绝了扰了大家的兴致,就先走了。”
梁青见状也跟着起身应下:“那……我叫人送许姑娘回去?”
“不必了,将军府都有人跟着,您忙您的。”许安安略一欠身:“不打扰诸位,我先回去了。”
在那之后的一切宴请,甚至包括几家王妃那处,许安安都只道不大舒服,皆婉拒了回去,渐渐也就没人再来相邀,很叫许安安安稳了阵子,继续忙着在府中盯着一众侍女小厮,还有许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