赟许安安微微一顿,看着齐昱的面上霎然间出现的隐隐笑意,话锋一转:“这些假话,王爷若是想听,我也可以说给王爷,只是王爷您信吗?”
“那我生病的时候你照顾我了,你为了我学着做饭,你还给我煮药,我看见你在我发热的时候一夜都在我身边,我听见你跟我说让我坚持住,你明明那么担心我。”齐昱咬着牙一字一顿:“话是可以是假的,但是做的事情都是真的。为什么不信?”
许安安想要开口辩驳,却张了张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许安安的沉默对于齐昱来说,无疑像是希望。可他又害怕下一刻许安安说出些什么,浇灭他仅剩的希望。
齐昱有些艰难地扶着身后的软塌方才起身,背影显得很是狼狈而仓皇:“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地上凉,你……你也起来吧。”
“王爷。”许安安忍不住出声。
齐昱回过头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期待:“怎么了?”
许安安紧紧闭着眼睛垂首道:“绿染姑娘对王爷情深义重,想来若是王爷亦对她有意,我愿去请父亲把绿染姑娘收为义女,将绿然姑娘从将军府嫁出,只当是将军府回报王爷恩德。如此,绿染姑娘也可光明正大嫁与王爷为妻,前事不提。”
齐昱笑意渐渐凝固的同时转而成了冷漠,一言未发,随即转身离开。
侍女去取了馄饨回来时只见许安安跪坐在地上,顿时有些惶恐,小心翼翼地上前轻声道:“姑娘,奴婢把王爷说的馄饨取了来了。”
许安安拍了拍身侧,想站起来却只觉得脱力:“我知道了,放在这儿,你先下去吧。”
“是。”
“对了。”许安安抬头叫住,强作精神道:“你去瞧一眼,若是父亲还没睡,便让人告诉父亲一声儿,王爷无事,已然回王府去了。若是睡了,便不用了,明儿早上起来再说吧。”
良久,许安安有些费力地起身打开食盒,很是熟悉的香气扑鼻。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虽有些凉了,果然还是跟先前一样的味道。
那会子齐昱病时总说要吃巷子口的馄饨,许安安原早已习惯过午不食,只是看齐昱每次吃得香,耐不过劝说也跟着尝了一回,果真味道极好,因而二人时常叫顾荣买了来,大晚上齐昱坐在床上,许安安坐在软塌上,二人一人一碗抱着吃完,齐昱躺下来推了碗就睡,许安安再强撑着回自己房里。
硕硕一听侍女传话也连忙赶了过来,那时许安安一碗馄饨吃得见底儿,面上尽是泪痕。
“姑娘……”
“嗯。吃吗?王爷方才送了来的。”许安安递了勺子给硕硕,看向她手中递来的帕子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嘴角牵起,这方发觉脸上冰凉:“是王府巷子口那家的。你知道先前为什么突然吃不到了吗?他们家媳妇儿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店家高兴得很,回去照顾媳妇儿和儿子去了,近日里才回来。”
【我自小心慕于王爷,想要嫁给王爷,同王爷共度一生一世,给王爷生儿育女,做个贤妻良母,无论王爷待我如何,我待王爷一心如初。】
许安安转过头看向跪在她跟前儿拼命帮她擦眼泪的硕硕,缓缓摇了摇头:“硕硕,差一点儿……我也信了。”
不出几日,京城上下人尽皆知,六王爷近来在王府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六王府大门紧闭,不进不出。
皇帝在宫中得知此事,急得团团转,原本还把希望放在许安安的身上,却不想她倒比许忠还要狠心。但是想着当日见许安安抱着齐昱画像的模样儿,又忍不住抱着几分期许。
思虑之后,并未见齐昱,倒是先把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召到宫中。
四人立成一排,瞧着皇帝面色不豫,整整齐齐,各怀心思,都仔细回想着这几日可是犯了什么错处,却谁都不敢先开口。直到皇帝提及老六,一时气氛愈发微妙。
于是长幼有序,皇帝大手一挥,排在头前的老大不得不先开口。
老大上前一拱手,正色道:“回父皇,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六弟与六弟妹的婚事乃是父皇亲自下旨,礼部筹备,当真是无上荣耀。但如今二人成婚不过两月,便闹出这样的事情,如若当真和离,父皇颜面何在?皇家颜面何在?皇家和将军府岂不都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话?由此可见他们二人根本没将父皇放在眼里,更没将皇家颜面放在眼里,当真胡闹。因而依着儿臣的意思,倒不如先给他们治个不敬之罪,关上几日让他们好生反省,而后从长……”
皇帝还没听完便怒目开口:“朕是让你想办法,不是让你把他们下大狱!然后呢?关个几日再砍个头?到时候让你这个做哥哥的去监斩你去不去?!”
“儿臣不敢,儿臣知错。”老大俯身,面上惶恐。
“下去再好好想想!”皇帝不耐地摆了摆手又指向边上的老二:“老二,你再说说。”
老二余光瞄了一眼此时显然松了一口气的老大,当即摸清了老大的套路,想着老大果然是老大,于是心下一计,上前朗声道:“依儿臣所见,当日父皇见六弟妹心悦六弟,故而下旨赐婚,原是父皇恩典,对六弟妹的成全。但如今二人却又生了想要和离的心思,儿臣想着这其中定是有原因的。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两人的事情已经闹开,倒不如父皇再给个恩典,也是对他们二人的成全。京城中好人家的姑娘多的是,到时候再给六弟赐……”
皇帝冷哼:“说得好听!朕就是不想让他们和离,才把你叫来想办法,他们年岁小不懂这些,成日里胡闹,你倒好,先想着给你六弟再找一个,你这个做哥哥的就不能盼着自家弟弟点儿好的?”
“儿臣知错。”老二俯身,面上亦惶恐。
皇帝再冷眼看向下一个:“老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