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父亲,您回来了

无妨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都不觉着,现下又开始疼了。”齐昱恨不得一只手能把整张脸都捂住,从而让许安安看不见自己的心虚:“不过想是担心你的缘故。安安你都不知道,方才我听硕硕说你被绑匪劫走,我这急的……”

许安安笑了笑:“多谢夫君关怀,妾身无事。”

齐昱偷摸着想从指缝看许安安的表情,却一眼对上许安安脖子上的帕子隐隐渗出的血迹,当即心头一沉也来不及遮掩:“你受伤了?那绑匪伤的你?!”

齐昱试图伸手去解许安安脖子上的帕子查看,抬手稳住自己指尖颤抖的同时,许安安已然后退了一步避开齐昱的动作。

“夫君放心,妾身无妨。”许安安面色渐凉。

“什么无妨?你看看这都出血了!”齐昱蹙眉,回头叫嚷道:“来人,快叫太医过来。”

“不必了,太医因着夫君您这些日子身子不好,每日里都在府里头候着,妾身不过是一点小伤,还不至于没撑到回府就流血致死,还是回府再看吧,没得劳动太医。”许安安语气冰凉,话锋一转:“倒是夫君您,既是头疼,也不必顾忌妾身,好生回去歇着才是。”

齐昱愈发胆怯:“你……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许安安,其实吧,我……早就好了。”

“早就?”许安安侧首,面上喜怒难辨:“多早?”

“约莫也就……半月之前。”

“那是很早。”

“那你……”

“夫君当真体贴,想是瞧着妾身如今受伤了,怕妾身担心,所以才假意说自己病好了。”许安安一脸不信的同时关心的情绪更甚:“夫君切莫如此,妾身这不过是小伤,照旧还是每日里能给夫君喂药喂饭,讲故事也不妨碍,夫君万不必考虑妾身。”

“许安安你别这么说话,我听得心里头犯怵。但是我保证我一开始是当真病了,后来确实好了许多,但我也不是故意的装的,我就是想着……”齐昱犹豫了半晌,低声道:“每日里能看见你。”

“夫君误会了,妾身并没生气。”许安安确是没生气,甚至反倒觉得当日的歉意此时消退了不少,应当轻松,但是走过齐昱身边时,还是没来由地觉得委屈:“只是这些日子因着每日里照顾夫君很是疲累,加之但凡夫君说是哪里疼了抑或不舒服了,妾身便得瞧着夫君,哪怕夫君睡着了也生怕出什么变故。可是如今既知道了夫君没事儿,妾身确是想好生歇一歇,这几日怕是要有伺候不周到的,劳烦夫君多多包涵了。”

齐昱虽自认纨绔,却也敢叉着腰说自己坦坦荡荡从不说假话,然这次确是有错,自觉羞愧,不敢争辩半分。

他知道这些日子许安安很是尽心,辛苦体贴也都看在眼里,因而几回都想要站起来告诉她说自己已经痊愈了,日后二人健健康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是第二日许安安又来温言软语地问他吃什么菜喝什么汤时,他又觉得自己还能再躺一躺,多一日也行。

“许安安……”

齐昱看着已然上了马车的许安安,刚想追上前,方才的侍卫便回来回话。

“王爷。”

齐昱想到方才许安安的伤口便气极,负手厉声道:“那绑匪抓到了没有?!”

侍卫连忙俯身:“属下无能,只是分了两队去寻,还未见到绑匪踪迹。”

“没用的东西!”齐昱嚷嚷道:“寻不到人还回来报什么报,叫本王听你给本王丧气呢?!有这个功夫那绑匪都要跑出京城了,还不再去寻!”

待侍卫散尽,齐昱这方发现许安安已然乘着马车驶远,连忙扯过小厮牵着的缰绳,虽上马时踉跄了一下,但也并不妨碍他快马加鞭,只是速度难免因为惜命而不如想象中那般快。

许安安一行乘着马车先行回府,一路无言。

而此时不远处已然立了一人,一杆长枪架在九王府门前,开口时,那声音许安安再熟悉不过,只是因着许久未闻,一时又觉得陌生。

“谁娶的我家闺女?先问问我这杆长枪答不答应。”

许安安原本闭目靠在马车上,这些日子每天忙忙碌碌只叫她不及细想地每日闷头向前走,此时陡然像是抽走了大半的力气一般昏沉的厉害,连坐在一旁的硕硕满肚子的话也瞧着许安安的模样儿不敢开口。

待许安安循着声音不可置信地掀开帘子,只见许忠一身蓝布长袍,身姿挺拔,一如当日摸着许安安的脑袋,说老爹很快就回来时的模样儿。可当年乌黑的头发如今已然沾染了银丝,不怒自威的眼中亦添了几分浑浊。

“父亲……”许安安几近觉得失声的喉头半晌方才艰难吐出那熟悉又陌生的两个字来,下一刻,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飞一般地跳下还来不及停稳的马车,冲到许忠身边。

然约莫一步之远,又停了下来站定。

“父亲,您回来了。”

像是问话,又像是陈述。

许忠回头看着许久不见的女儿,眼中慈爱尽显,目光从头到脚,再到许安安脖子上被裹住的伤口,虽是一蹙眉,却并未多问,走近攥住了许安安的肩膀:“嗯,回来了。安好?”

“安好。”许安安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父亲安好?”

“安好。”许忠瞧着许安安的模样儿笑了笑:“哭什么?我不是与你说过……”

“女儿有泪不轻弹。”许安安吸了吸鼻子极顺畅地接话儿。

许忠愣了愣,随即大笑着拍了拍许安安:“好,记得就好,我们家闺女长大了,也长高了。”

许安安也跟着笑,笑得眉眼弯弯,笑得红了眼。随即伸出手,掌心在上,冲着许忠。

许忠了然,低头从荷包里掏出一粒用帕子包着的花种小心放在许安安手中,朗声道:“父亲回来了,不怕了。”

“嗯,不怕了。”许安安缓缓攥紧。

每一次许忠从战场上回来,都会给许安安带一粒花种,告诉她父亲回来了,不怕了。将军府内花园常年郁郁,每当许忠回府时总能看见,其中不无许安安费心照料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