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板家访

方文山专程去万达广场他们玩过的那几家剧场打探了一下,近期人们都没见过郑绪婵的踪影。

他的心头莫名起了恐惧和愧疚之情,思忖再三,决定亲自去距离蓝鲸公司最近的那家,位于市中心医院旁的大众口腔医院一探究竟。

大清早八点钟,绚丽的满天朝霞映照着几栋巍峨高耸的住院部大楼,中心医院门口的街道两旁和院落里就鳞次栉比的停满了各类车辆。

方文山弯弯绕绕的找了个安全稳妥的车位泊了车,斜跨过洒水车走过的潮湿清洁的街面,静悄悄的走进口腔医院里来。

就诊的病人不算多,大厅门口的护士指引他去旁边的窗口挂号,他顺便询问道:

“请问郑教授在吗?”

“哦,他已经来了,就在第三个诊室,你挂了号直接去找他吧!”

“好的,谢谢!”

郑教授是个中等身材的干瘦老男人,约莫五十岁的年纪,两鬓花白,额上的抬头纹深重,因为长期佝偻着腰身看病的缘故,他的脊背有些可惜的挺不起来。但是他神采奕奕,看上去比方文山还要精力充沛。

方文山望了望他,有些迟疑的在临街窗前的牙科就诊椅上躺下来,待他慢悠悠的走上前来检查时,向他确认说:

“对不起,请问您是郑教授吗?”

门口导诊护士的介绍应该没错,但他未老先衰的模样显然与身为零零后郑绪婵的父亲的年纪有差距。

郑教授轻巧熟练的拿起一只金属钳子来,一边淡漠的回答说:“是啊,你是哪边的牙齿不舒服?”

方文山温顺的配合着他张开嘴巴来,任由他动作轻柔的上上下下的仔细检查着他的口腔,片刻他蹙着眉头嘀咕道:

“都还好啊,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你平常吃东西觉得怎么样?”

文山尴尬的涨红着脸坐起身来,讷讷道:“对不起,我来——就是想和您说几句话。”

郑教授诧异的望了望他,将手里的钳子轻轻搁回托盘里,他说:

“你是小婵的朋友?”

“是。”

郑教授始才认真的重新打量着他问道:“你姓什么?”

“我姓方,现在是小婵工作的那家公司的老板。”

“哦!你是方总。”

“是。非常惭愧!”方文山说着完全彻底的下地来,毕恭毕敬的站在郑教授的面前,在他严肃审视的目光里有点手足无措。

“没什么惭愧的。”郑教授冷淡的说,“你来有什么事吗?”

“小婵好几天没上班了,您知道她在哪儿吗?她住的地方,您能告诉我吗?”

“此前你公司的部门经理打电话来找过她,今天你又来。我不禁有点好奇,难道像她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孩子,在你公司还算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你们的工作还非她不可吗?”

“不是这意思,她无缘无故的失踪好几天了,公司是有责任的,所以必须弄清楚。”

“她是来这里找过我一次,说心情不好,不想上班了。当时我顺便安慰她说,那你就回家休息呗!”

“所以她一直在家休息吗?”

郑教授茫然的摇了摇头:“具体我不清楚。我再婚后和她分开住,她一个人挺大的一套房子,在家想干嘛就干嘛,或者外出和朋友们没天没夜的玩耍也不一定,只要她高兴!“

“她一个年轻小菇凉长年累月的独居,您不担心吗?”

”她住的那片生活区,治安是出了名的好,家里也很安全;再说这么大的女孩子管不住的,我也不想管,只想给她自由和快乐。反正卡里没钱了,她自会来找我的。”

“哦!”方文山深深叹息,”她一连几天没去公司报到,我们怎么都联系不上她。郑教授,请恕我冒昧,我能去她家里看望她吗?“

“她不想上班了,你们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来处理这件事就好了,干嘛一定要找到她呢?”

方文山支支吾吾的解释说:“其实她的这种状况,可能跟我有关,我们之间存在一点误会……有些话,我必须当面向她说清楚。”

郑教授忽然目光炯炯的直望着他说:“方总,小婵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方文山愣了愣说:”对,她向我告白过。但是我——”

“你不喜欢她,对吗?”

“我当她是朋友。”方文山坦然回答,“我觉得我们做朋友更合适,那样彼此都不会太尴尬。”

“这次她为什么突然心情不好,不想上班了,你知道吗?此前她被公司辞退过,再次跑去求职上班,证明她是死心塌地想留在公司的,但为什么突然又不想干了呢?我觉得很奇怪。”

“所以我才要把一切都对她说清楚,这是我的责任。”

“好吧!我把她的住址发给你。”

方文山感激的凑近前去和郑教授加微信。

两人真诚和谐的交换联系方式时,郑教授顺便又向他吐露心声道:

“其实我希望她有一份稳定的工作长期干下去,再加上可靠的恋情,那样她就能有稳定的情绪面对生活。对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稳定的情绪可比什么都重要!”

方文山赞许的点点头:“对我们成年人来说,同等重要!”

当他在闹市区附近的一条僻静的内街二楼,摁响郑绪婵低调奢华的住宅门铃时,没人答应他。

他静静的等候良久,反复的摁了几次,感觉无望正要离开时,逢头垢面身穿睡衣的郑绪婵忽然趿拉着拖鞋走来给他开了门。

慵懒倦怠的她显然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睡眼惺忪的将她衣着光鲜的老板让进屋里去。

“你爸爸给我的地址。”方文山望着她满脸的疑惑说,一边跟随着单身独居的她羞缩不安的往里走,一边叮嘱她说:

“哦,你先去梳洗一下吧!我在客厅等你。”

这套房子果然宽敞幽深,带点欧式复古又现代简约风格的装修十分豪华,并不比他在荷花广场附近的豪宅差。

方文山左顾右盼的打量了一眼屋里的陈设,不请自便的在豆腐块式样的意大利真皮沙发里坐下来。

郑绪婵随即落座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已经睡够了,在自己家里,我也没那么多的讲究。”

面对她大大咧咧的失礼怠慢,方文山忍耐的咬了咬嘴唇,只得徐徐道来:

“对不起,小婵,希望那天我们在医院里的情景,没有伤害到你。”

冷漠的笑了笑,郑绪婵反问他:“你大费周章的找到我,就是为了赔礼道歉吗?”

他咽了咽口水说:“但那是你迟早都要面对的现实,我和韩小姐一直相爱着,否则她也不会怀上我的第二个孩子。”

“你是要求我坦然接受现实吗?”

“她是我毕生的爱人,而你是我永远的朋友。爱人和朋友这两个词语的区别意义,相信聪慧的你一定能懂。这也是我今天来不得不对你重申的态度。”

“那就没必要说对不起了,因为你对我的伤害已经造成。“郑绪婵忽然变得泪水盈盈,”尤其是后来程总……我永远都无法忘记,更不会轻易原谅!”

“小婵,你不该那么冲动的,你知道吗?生而为人,两三岁就学会说话,却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学会闭嘴,否则会给自己和他人的生活带来麻烦。”

郑绪婵顺手抓起搁在沙发角落里的一只布偶娃娃,将它亲密的搂在怀里说:

“方总,你要喝杯茶吗?”

在他错愕的点头确认后,她忙不迭的走去厨房和餐厅找茶叶杯盏,片刻羞愧的红着脸回来,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速溶咖啡说:

“我记得你有喝茶的习惯,但我忘了家里没有茶叶,只能请你客随主便了。”

“没事,这样就挺好!”

接过咖啡来搁在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方文山开始盘问她离开公司几天来的活动和生活安排。

”你每天都在家闷头睡觉吗?”

“差不多。”她疲倦又面色苍白的微笑着,“突然之间就觉得生活没意思了,什么都不想做:既不愿上班,也懒得外出旅游散心。”

“这都怪我!”文山愧疚的低声说。“每天你都一个人吃饭吗?你自己会做饭吗?”

“我不用学会做饭啊!保姆每天中午过来一次,为我做顿饭,带洗衣服整理屋子。其实屋子都不用她整理的,因为她刚走,我又弄乱了。我这人的生活比较随性散漫,不喜欢家里太整洁划一。”

“看出来了。”文山戏谑的扬了扬眉毛说。

郑绪婵不禁羞愧的红了红脸。

顿了顿,他又道:“你的生活衣食无忧,我本不该担忧什么的,只是你太孤独!这是你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你的朋友不多吗?”

“很多啊!你知道的,玩剧本杀时我结交了很多的朋友;还有中学大学时候的同学都有联系,我这种爱玩的性格走到哪儿都有朋友。但朋友是朋友,一个人的时候我还是孤独!”

深有感触的频频颔首,方文山为她无奈的蹙起眉头说:

“那就仍然回公司上班吧!虽然你并不缺那点工资,但它能让你的生活变得充实,有奔头,并且工资是你能力和价值的提现,不是吗?”

“道理是没错,但我怕再遇见韩小姐,怕见到你们恩爱有加的样子,那样我又得暗自伤怀。”

“呵呵!”文山爽利的大笑,笑声在她听来意味深长。“估计你也见不到几次了,她要跟程总移民去美国了。”

“什么?”她诧异的蹙起眉头,感到不可思议。“她不是怀了你的孩子吗?怎么能那么做?”

“这是我们三个大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小孩子以后就少管吧!回到公司也不要乱说话,全作不知道。踏踏实实的上班即可,你把全副心思用在工作上,自然会得到回报的。”

郑绪婵温驯懂事的点点头,不听劝诫的立刻问道:

“方大哥,你觉得韩小姐真的爱你吗?”

方文山怔了怔,正要嗔怪她咸吃萝卜淡操心,他随手搁在沙发上的手机忽然鸣叫起来。抓起来看了看,他陡然变色道:

“喂,璐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