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钱去哪了

“对不起,伯父,这几天我在家里陪儿子,家事很忙,不能去公司述职,请您原谅!”这是几番周折打通韩璐璐的电话后,方自清听到的回复。

“好,那我就去程家登门拜访吧!麻烦你把地址发给我。”

韩璐璐无奈,只得约他去往闹市区的她丈夫程伯月的证券公司面谈。

因为上次直击灵魂深处的谈话,心有余悸的她觉得有精明强干的丈夫在一旁撑腰,方自清总不至于太为难她吧!事实证明,被父亲压制多年的方文山终归护不住她。

方自清昂首阔步走进证券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时,身材魁梧戴着金边眼镜的程伯月落落大方的站起身来请他落座,窈窕温婉的韩璐璐随即端上茶来。

在围绕着茶几的真皮沙发椅里慢悠悠的喝着茶,他微笑着说:

“程太太在我蓝鲸公司的工作事宜,理应回公司谈,来这里甚是不妥啊!”

“没关系的,伯父,在这里您可以畅所欲言。”程伯月自信从容的微笑说着,以目光示意柔弱的妻子在他的身旁坐下来。

瞅了瞅他们夫唱妇随的恩爱和谐的模样,方自清忽然自觉上次对韩璐璐的道德谴责有些过分,于是他蹙了蹙眉头说:

“公司最近有些乱象,财务方面似乎无人打理,不知程太太有何打算呢?”

璐璐矜持的含笑不语,思忖着怎样妥善对答之际,强势的程伯月抢先一步插嘴道:

“伯父不是嫌她在公司管的太多了吗?或许少管或不管,才更让人满意吧!”

“但财务方面是她的份内之事,总不能不管吧!如果想彻底的撒手不管,也该给个明示,让我们早做安排呀!消极怠工总不是办法,既对公司的经营不利,也有损程太太在职场的声誉,你们觉得呢?”

“这阵子我们家里确实很忙,保姆又不在……”韩璐璐歉疚的絮絮叨叨的依旧为自己找借口,程伯月却单刀直入道:

“那就明确的告诉伯父吧!璐璐确实不想干了,一则家里实在脱不开身,二则工作并不愉快,请伯父另请高明吧!”

韩璐璐扭过头来惊异的望着他欲言又止,善于察言观色的方自清便不由尴尬的笑道:

“程太太,程总表达的是你的真实意愿吗?”

一向果决的璐璐嗫嚅着,伯月快人快语的补充道:“当然,我岂敢违背她的心意胡乱说话呢?”

方自清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缓慢沉稳的搁下杯盏来说:

“这就算正式辞职了吧!既如此,我们就按照公司员工正常的离职程序来办理,待我们找到合适的财务主管,程太太向他交接工作完毕,才可以离开公司。在此之前,还请程太太恪尽职守,为公司站好最后一班岗,每天准时准点的上下班——我的要求不过分吧?”

“好的。”韩璐璐勉强答应。

“另外,请你把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打印一份出来,我要看。年底了,公司需要根据经营现状做年终总结,及时调整明年的经营策略。”

“没问题,您要多么详尽的报表,我都可以拿给您。但我得事先声明一下,账归账,钱归钱,我只能交账给您,钱却一分没有。”

程伯月在妻子淡定自若的叙述中不禁惊讶的扭过头来望着她,在方自清同样的目光注视里听到他失声叫嚷道:

“为什么?”

“我入职蓝鲸公司以来,一直是这样向方总交账的,您不知道吗?即便有所不知,方总不曾告知您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方自清深沉的叹息,可怕的预感到他亲手交给儿子打理的家族企业已经发生了本质的变化,蓝鲸餐饮有限公司已经是一具空壳。

“没关系,现在您知道也为时不晚。”韩璐璐勇敢无畏的直视着他。

方自清的双手不自觉的紧紧的抓住沙发的真皮扶手,以防自己跳将起来。他竭力忍耐的低声说:

“那么你告诉我,公司的盈利都去哪了?”

感到大事不妙的程伯月为了撇清自己,忍不住站起身来向他摊开双臂道:“伯父,我可没拿过您的一分钱,我没见过你们方家的一分钱,我是清白的呀!”

并不理睬他的自证清白之词,望也不望他一眼,方自清目不转睛的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妖女韩璐璐,只见她胸有成竹的淡淡一笑道:

“是方总默许我拿的,我不过未雨绸缪,替未成年的儿子方胜寒保存必要的财产罢了,有何不可呢?“

在场的两个男人为她大胆疯狂的举动呆若木鸡。

璐璐得意的微笑着继续说:”刚才程总也表示,他并没见过方家的一分钱,所以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句话我做到了。伯父,您放心!我在与不在蓝鲸公司,这笔钱都在我的手里,谁也带不走。”

方自清按捺不住的拍案而起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属于监守自盗?我完全可以报警将你抓起来。”

“呵呵!”韩璐璐无所畏惧的大笑,“您可以试试,伯父。报警前您最好问一问方文山,他会答应吗?”

方自清竭力按压着沸腾的情绪冲出证券公司去。

夫妻俩则在他的身后露出真实的情绪嘴脸,不顾一切的激烈的争吵起来:

“你干嘛要这样做?难道我每月给你的钱不够花吗?公司的盈利我一分不少的都给了你!难道我们程家缺钱吗?你还要中饱私囊挪用方家的钱!”程伯月怒形于色道。

“你不知道我是爱钱的女人吗?”璐璐对自己充满恶意的冷笑,“我嫁给你就是为了钱,当初跟着方文山也是为了钱,如今到蓝鲸公司兼职更不能错过捞钱的绝佳机会。”

“你别说赌气的话了!老爷子回家肯定会和儿子干仗,方家会乱作一团。”

“那是他们方家的事,与我们何干?”她不慌不忙的俯身在茶几上给自己斟茶倒水,“我倒要问问你,刚才你干嘛自作主张为我辞职?我还没考虑好呢!”

“还考虑什么?辞职是迟早的事,难道你想借职务的便利,一辈子和方文山暧昧不清吗?”

韩璐璐虽然愠怒,却无言以对,只得默默饮茶。

“早就该和方家划清界限了!当初我就不该答应你去蓝鲸公司兼职,否则哪来那么多的事?我们一家三口关起门来过点小日子,难道不舒适不安逸吗?”

方自清回到家便叫老伴儿张家霞给儿子打电话,同时捂着郁闷作痛的胸口,佝偻着干瘦的身躯在书房窗下的卧榻躺下来。

“方总,您没事吧?”保姆吴妈见状,惊慌失色的奔过来服侍他。

接过她递来的药丸吞下去,遍身微汗的方自清虚弱的微微喘息着,好不容易才恢复了身心的镇静。

方文山不紧不慢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俊朗的脸孔还残留着在外和朋友聚会时的愉快满足的微笑,丝毫没有为父亲的身体健康感到担忧。

张家霞恼怒的望了望他,严词厉色的要他坐在卧榻前的矮凳上听话。

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瞥了瞥儿子,方自清望着对面的典雅美丽花纹的墙纸说:

“有个消息要告诉你,程太太已经正式向我提出辞职,就在今天。”

方文山几乎失声惊叫道:“为什么?按照通常的程序,她应该首先向我辞职才是!”

没搭理他的自以为是,方自清直勾勾的仰望着华丽的枝形吊顶问道:

“自从程太太来公司兼职,她从公司拿走了多少钱,你的心中有数吗?”

“爸爸,这种事您何必过问呢?”文山微微的蹙起眉头道,“公司的钱,她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如果她想要,我这条命都可以给她,钱又算的了什么?”

“你这个混账东西!不争气的孽障!”勃然大怒的方自清突然返身抓起床头柜上的药碗砸向他,一边破口大骂。“你要活活的气死我才罢?你被那个女人迷惑的整天不务正业,将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交给她,任她呼风唤雨胡作非为,还把整个公司掏空了!……”

张家霞眼睁睁的看着青花瓷的盖碗落在儿子的头上却未及阻止,只能痛苦的惊叫着跳起来:

“哎呀!你爸血压不稳,才吃了药又折腾什么?你何苦惹他生气?”

“爸爸,璐璐对公司管理有方,大家对她心服口服,怎么算是胡作非为呢?她那么辛苦的操劳还不是为了我们方家!无论她拿多少钱,早晚都会转交给寒寒,将来方家的一切都是您孙子的,您有什么不放心的?”

“但她现在是程家的儿媳妇!你让我怎么相信,她会全心全意的为方家为寒寒着想?难道她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吗?”

“她在程家并不缺钱花,没必要从我们方家捞钱。”

“但是我们方家的钱,也没必要交由她保管。”方自清顿了顿,念头一转冷笑道:“现在看来,你们之间确有不正当的关系,否则她怎么敢指着寒寒的名义从公司里拿钱?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爸爸,总有一天,她会是方家的儿媳妇,到时候你们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说辞了。”方文山云淡风轻的微笑道。

“你去,现在你就去程伯月的公司找她要钱,顺便睁大眼睛看看,他们夫妻俩举案齐眉恩爱有加的模样,正好彻底死了你这份幻想的痴心!”

遭遇打击的文山面如严霜的抿嘴不语。

张家霞忽然悲从中来的掩面哭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儿子诉苦道:

“我的命怎么这样苦?千辛万苦的拉扯你长大成人,你不好好的找个正经人家的闺女结婚成家,鬼迷心窍的惦记那个女人干嘛?她都嫁人了,都给人家生了孩子,你还惦记!难道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吗?你真是不想让我活了……”

冷漠厌烦的背过身去,方文山并不预备搭理她的无理取闹。

方父则激动的絮絮叨叨说:“难怪她在公司里权势滔天呢!原来她不仅牢牢的掌控了你,还掌控了公司的经济命脉,她真是老板娘一般的存在呀!”

文山嘀咕道:“她是我儿子的母亲,本就是老板娘嘛!”

张家霞愤怒惊异的尖叫道:“谁会拿别人家的媳妇当老婆?你真是糊涂呀!”

方自清则手指着儿子的鼻梁提醒道:“你知道她想干嘛?这样一个蛇蝎美人,利用你对她的爱与信任,颠覆我们方家的家族企业……”

”爸爸,璐璐不是这样的女人!”

“考虑到我们方家的自尊心和脸面,我一直没敢当面质问她对你的态度,以及你俩关系的最终出路,我实在说不出口。“方自清羞愧难当的红着脸说,”好像如今你是她的附属品和玩具,我们要听候她的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