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嫁为人妇的他嫡亲孙子的生母韩璐璐,不仅将他儿子方文山玩弄于股掌,现在还牢牢的掌控着他们的家族企业蓝鲸公司,在公司只手遮天翻云覆雨,方自清感到惊异又愤怒!
坐进停泊在西餐厅门口的那辆轿车里,跟随他多年的老司机瞅见他脸色异常,小心谨慎的询问他要去哪里。
“回家吧!我有点累了,回去睡个午觉。”方自清神疲乏力的轻声叹息。
“您下午不是有个会要开吗?还是回清江公司的书房睡吧!醒来及时点。”满面沧桑的老司机在驾驶室的后视镜里望着他说。
方自清无力的勉强摆了摆手说:“算了,你通知他们下午的会议取消吧!我真有点累了,精力不济。”
“是,方总,我这就给顾经理打电话。”从未见过老板如此失态的司机连忙应答,一边徐徐的沉稳的打着汽车的方向盘,将车驶离蓝鲸公司。
两个钟头前陪同客户进去用餐时,他还精力充沛神采奕奕,出来时却判若两人,俨然他的精神遭遇重创!但究竟何人何事导致他如此呢?
司机心里犯了嘀咕却不便询问。
方自清回到天鹅湖酒店附近的家里倒头就睡,对老伴儿的关切和置疑置之不理,绝口不提适才在蓝鲸西餐厅的见闻。
以张家霞的个性和她对韩璐璐强烈的敌意,他知道对她吐露只言片语都会引发暴风骤雨,于事无补。
将微微发烫的头脸掩埋在薄呢羊绒毯里,他暗自感受着自己微弱急促的心跳,思虑着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当初韩璐璐进入公司兼职时,他是赞许并全力支持的,为何现在她在公司变得树大根深,他却觉得是种巨大的威胁,想着如何修剪她的枝叶,甚而将她连根拔起、逐出公司呢?
这个疑惑在方自清的心头盘旋着,一度将他的灵魂惊醒过来。
是啊,为何要收拾清理她?她的存在真的对公司,对方家的子孙后代不利吗?
答案令他不置可否。
或许他剧烈波动的情绪只因为韩璐璐在公司的权利扩张太迅速太广泛了,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儿子方文山对她的爱与放任足以使她变成这样,西餐厅经理庄小妍的话完全在理,公司管理层的权衡利弊也完全正确。
试想韩璐璐若一无是处,纵情私欲将公司推向水深火热的深渊,管理层的老人们又岂能容她?更别谈心悦诚服的配合她的工作了。可见韩璐璐是有真才实干的人。
只要对公司的经营发展有利,他便不能轻易将她逐出公司。但她不可一世的权威必须受到他的钳制而有所收敛,尤其她对他的爱子方文山的态度不能暧昧不明。否则他便不能容她。
理清了思路,打定了主意,方自清心安虑得的逐渐进入了宁静甜美的梦乡。
青州区长黄铭强因政绩卓著而官复原职任市委副书记,为了庆贺此事,方自清特地请他到他们常去的红磨坊茶馆喝茶对弈。
黄书记表示他难得休息,女儿女婿一家恰好又回来了,家务缠身的他要重叙亲情,所以会迟点过来。
调侃打趣他的同时,方自清在那间重量级的大人物才能进驻使用的VIP茶室里吩咐当班的服务员,将黄书记平素爱吃的茶点准备好。
一身素净唐装的服务员却眨巴着单纯无知的大眼睛,懵懂的望着他说:“对不起先生,请您明确的告知需要准备哪几样点心。”
惊讶愠怒的方自清只得让他把大堂经理梁淑敏叫来。
“对不起!方总,他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您别见怪!”梁经理向他这位幕后大老板赔着笑脸。
“新来的服务员不培训就上岗吗?这是韩小姐教给你们的规矩?”
“当然要经过专业的培训才能上岗。“梁淑敏含着恭谨严肃的微笑道,”只是如今这间包厢已经不再设置专门的服务员,都是普通的茶室服务员过来轮岗,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在伺候着,所以他并不十分清楚您的需求,请原谅!”
“为什么撤销专职服务员?”
“因为这间屋子的使用频率并不高,一个月也接待不了几位像您这样的贵宾,其他多数时候都空闲着,所以——”
”但是这样一来,这间茶室的服务质量就下降了。今天亏得是我来消费,要是换作其他贵宾,别人会是怎样的感受,以后还会光顾吗?”
“对不起,方总,对客服务和服务细节方面,我下去会对服务员加强培训的。这是我的工作没做到位,请您批评我吧!”
“依我说,还是照老规矩来吧!专职服务员不能撤。我知道现在茶馆的生意很好很忙,但是我们的房间已经匮乏到这种境地了吗?实在不行就让方总扩大经营规模,再增添几个房间嘛!但是服务质量不能下降!VIP贵宾的专职服务员不仅是服务的问题,更是一间茶室的排场和脸面,是客人身份的象征啊!”
“可是韩小姐——”
方自清冷笑着瞥向左右为难犹疑不决的她:“她来公司没几年,你们已经在看她的脸色行事了吗?她的能力真是不容小觑啊!”
梁淑敏望着他毫不掩饰的嫉妒神情沉默不语,聪慧敏锐的她却预感到将有权利搏杀的事件在公司发生。
果然没多久,这间茶室里罕见的聚集了容貌相像的方家父子和服装简约又尽显干练的韩璐璐。
将大大的斜挎包随意的搁在膝盖上,她望着剑拔弩张的方自清露出端庄的微笑:
“既然来的如此齐整,伯父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方自清坐在茶桌的正上方,正义凛然的望着对面而坐的青年男女说:
“文山,程太太在公司管理方面的一些所作所为,你都知道吗?”
方文山面色沉静的望着长方形古色古香的茶桌上的摆设,对父亲的问话置若罔闻。
方父忍不住瞥了他一眼道:“或者是你允许她除了管理财务,还积极的参与公司各门店的日常事务的管理呢?”
文山适才冷漠的回望他一眼道:“爸爸,您也说过她是自己人,她在公司管多管少有什么区别呢?自古能者多劳,智者多忧,无能者无所求。有她在,我倒能乐的清闲,您也可休养生息,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我不允许有越权越矩的事情发生!”方自清很响亮的拍着案牍说,桌上的杯盏在他的震颤下止不住的磕碰作响。
韩璐璐意味深长的微笑道:“规矩并不是最重要的,伯父。在管理方面若有什么不如您意的地方,您尽管指出来,我按照您的指示更改就是了,何必生气呢?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方文山将赞许的目光投向震怒的老父亲,冷淡的望着他们在他的面前激烈的较量:
“程太太,你在程家位于西川的任何一家工厂的车间里指手画脚都是应该的,但这里是方家的公司,真正的老板姓方,难道你忘了吗?”
“爸爸!”方文山有点急切的阻止他说下去,为了维护心爱的女人。
强悍而淡定自若的韩璐璐却完全无视他的庇护,冲着方自清冷笑道:
“伯父,您是为了您的子孙后代,我是为了我的亲生儿子,我们的利益点是相同的。按理说我们应该团结一气,怎么反倒成了敌人呢?”
“因为我发现了你的野心,你的手段或许并不是为了方家的未来好,你的管理举措或许会毁了蓝鲸公司!”
“我们在管理方面有分歧,伯父。这是可以商榷的,只要我们秉着一致的目标。”
“不!蓝鲸公司乃世袭的家族企业,永远只能有一个老板说了算;它不是现代的股份制公司,凡事可以由董事会和股东们商量着来。”
“我明白了。”韩璐璐面上的笑容有些灰暗牵强,“您不愿意我接手文山的事。”
“谁让你接手了?你这是擅自越权插手!”方自清憎恨轻蔑的瞪视着她,“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文山为情所困,一味的让着你惯着你,我可不是老糊涂!”
“爸爸!”疼惜女人的方文山再度发声。
这回方自清的眼神如犀利的寒剑直刺向他:“我和程太太说话呢!你插什么嘴?轮到你说话了吗?真是越大越没规矩!”
顿时噤若寒蝉的方文山只得望着璐璐羞惭的红着脸低下头去,讷讷道:
“对不起,伯父,我接管公司的一些事,虽然未经您的当面授权,但念在我是寒寒的生母,我以为您是默许的;且只要我管理得当,公司的生意蒸蒸日上,您自然不会说什么。”
“所以凡事不能想当然啊!”方自清得意的轻声慨叹。“你是寒寒的生母,但你是他已经出嫁的生母。”
顿了顿,他昂首挺胸的话锋一转道:“还有,程太太,虽然公司所有的员工都恭恭敬敬的称呼你韩小姐,但我相信他们其实都清楚你的真实身份是程太太,希望你自己一定要谨记。”
“是,伯父。”韩璐璐声音低微的红着脸应答。
“你是高知女性,硕博双学位,同时更应该懂得道德伦理,具备女人最起码的羞耻心。身为一个有夫之妇,不该做的事情就别再做了!否则你对得起谁?恐怕有一天,你会毁了爱你的这些人!”
韩璐璐羞臊的勉强回答:“是。”
方文山再也无法忍受的蓦然起身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