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海娜就在纽曼的喋喋不休中陷入了睡眠,她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安下心来,她睡着时,还抓着身边这个憨憨狼的大尾巴。
想到这,海娜觉得自己真是奇怪,居然和一头狼并排躺在一张床上。
不过她的思绪很快被西芙的声音吸引了。
她连忙将头从西芙的肩上抬起来问道:“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
海娜不敢相信她自己的耳朵,她居然听见西芙说,或许她能恢复光明。
西芙沉吟了下:“不敢完全保证,但是霍德尔大人说可以一试,只是你失明的时间太长,不确定能不能治愈。”
说着,西芙将热切的目光转向霍德尔,眼里满是期待。
被西芙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霍德尔觉得现在就算西芙要求自己把眼睛挖下来送给海娜,他也能同意。
他眸光一闪,将自己略带羡慕和酸涩的眼神快速地收敛了。
西芙在醒来后告诉他,提亚的事,她要亲自处理,而当务之急是要先去看看受伤的公主。
于是霍德尔只好按捺住心中的杀意,跟随西芙回了她的房间。
没想到一进门她收养的狼就想往西芙身上扑,更别说,西芙还鼓励似的摸他的狼头。
霍德尔有些委屈的想,明明之前西芙也摸他了,是不是因为自己身上一点也不毛茸茸的,她就不感兴趣了呢?
一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没什么攻击性的狼,是能够变成个英姿飒爽的少年的狼,还一口一个主人地喊着西芙,霍德尔就别别扭扭地不着痕迹地挡着他不让他上前。
哼?还想跟着西芙?还要保护西芙?他先看看他是不是那么厉害,不然这个笨狼以后保护不了西芙岂不是还会扯西芙后腿?
霍德尔忿忿不平地在心中给自己找理由,这也是为了他好,不多学点东西,怎么能待在西芙身边。
还没等他平复心中的酸意,一个没留神,西芙就坐到床上去了,她和那个公主两人坐在同一个被窝中。
那个眼盲的公主居然这样轻易地就能抱着西芙?
西芙还主动牵她的手,还温柔地细声细语,还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霍德尔觉得自己又委屈了,他艰涩地想,喜欢西芙的人怎么这么多呀,可是他似乎连委屈的资格也没有。
他静静地看着,心中却滚过了千万种情绪。
只要一遇到西芙,霍德尔觉得自己那该死的神格就会完全消失,根本不会帮他压制自己的情绪和澎湃作乱的心。
霍德尔甚至有些后悔要帮海娜治眼睛,本来他是欣然应了下来。
他考虑到,或许别人不行,但是海娜不同,她是个盲人。
而他不仅是黑暗之神,更是盲神。他的神生中也曾有大半的时间失去了视力。
他的神力会让他庇佑每一个失去光明的盲人,而这次交换神身,因为埃蒙的不设防,他能少量地抽取一些治愈之力,虽然只是一点,但是加上他的神力,已经足够了。
他本还想着,他当面施展治愈之力,能让他更好地维持自己“光明”神的身份更能帮上西芙的忙。
再者,在西芙的记忆中,他也看见了海娜为了西芙拖住了她的哥哥,他认为,海娜值得恢复光明。
如今看到海娜抱着西芙不放,霍德尔恨不能自己现在最好也看不见,这样他也能获得西芙的怜惜。
可是被西芙期待的眼神一望,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马上就从识海中溜走了。
有什么比获得西芙的注视更重要呢?
霍德尔连忙上前,将手覆在距离海娜的眼睛只有一厘米处,将他的神力与埃蒙的神力混合输送。
而西芙则将一株注入了自己灵力的能够养护神经的药草喂海娜吃下。
不消一会儿,海娜试探性地睁开眼,她的眼睛好似在世界上最干净的湖水中洗涤过,神光给她的眼睛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舒适。
她居然能模模糊糊地辨认出一些东西。巨大的喜悦涌向了海娜,她激动地将目光转向西芙。
她希望她第一个能看见的人是西芙。
海娜揉了揉眼,她的眼睛虽然能够看见了,但是似乎还在恢复中,一切东西在她眼中就好像蒙着白雾一般。
她只好向西芙又凑近了一些。
这下,西芙的轮廓就清晰多了。
和她想象中的西芙一样,她是那么的美丽。海澡一样的金发还有温柔注视着她的绿眸,白皙的肌肤在黑夜的暗光中像是闪耀着月色一般的光辉。
海娜不禁在心中更加坚定自己做的是对的。
提亚不配将西芙留在这里,她如此地善良美丽,她以后将会帮助更多向她一样的人走出困境,也会保护更多的人。
海娜眼中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了,直到她甚至能完完整整地看见西芙今日所穿衣裙的花纹。西芙似乎在等着她的反应,正一脸担忧地凝视着她。
海娜摇了摇西芙的手臂,喜极而泣道:“西芙,我真的能看见了,真的看见了,谢谢你,谢谢你西芙!”
海娜似乎忘记了治愈她的人还有西芙身后的高大神明,她的心里只有对西芙满满地说不出的感激。
而霍德尔就更不在意海娜是不是感谢他,他正专注地把目光放在西芙身上。
他期待能够获得西芙的夸奖。
西芙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她绿宝石一样眼睛开心地弯着,她反复地看了看海娜的眼睛,然后回抱住海娜:“太好了!恭喜你,海娜。”
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笑的像个孩子。
海娜平复了下过于兴奋地心情,松开了西芙试着自己下床,她想认真看看这个她没怎么看过的世界。
她跑到窗边,推开了窗,想看看外面的风景,而一旁的纽曼也跟了过去,向海娜祝贺。
霍德尔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女孩子抱的更紧了,心里涌上一阵淡淡的失落。
他不是因为海娜忽略了对他的感谢而失落,也不是因为西芙沉浸在喜悦里没有夸奖他而失落,他是发现原来海娜就算看得见也能轻易获得西芙的在意啊。
什么时候,西芙也会这样对他呢?
霍德尔想默默站到角落里去,他不想自己再看着这些画面然后产生出对西芙更多的奢望。
可是还没等他转身,他的身前扑过来一个反复在他脑海中出现的身影。
西芙就这样再次填补了他心中的缺口。
他下意识地揽住她,而西芙有些激动,她的眸子晶亮晶亮的,抬起的脸颊上满是喜色,似乎是兴奋地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好。
她就那样眼含喜悦的看着他,绿色的眸子里是他清晰的倒影。
“你太厉害了,霍德尔,我们真的做到了!”西芙开心地拥着霍德尔说道。
霍德尔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呼吸调整成了和西芙统一的频率,就连揽住西芙的双臂也是不敢使出一点力气,或许是他害怕惊飞这只扑向他的百灵鸟。
他的心里被浓浓的满足感塞满,他再也说不出什么话,只觉得不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她的开心迅速感染了他。霍德尔认真地低头注视着西芙回应道:“嗯,是你做到了。”
因为你才是最厉害的神明。
你会带来春天,而春天会给所有人带来温暖,也会收留他这样患得患失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