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贤说,跟女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所以赵安不打算直白的反驳陈国公在密函中的问责,而是反问陈玉茹,让她自己来琢磨其中门道。
“试问娘娘,您若怀上龙种,得益最大的人是谁?”
“自然是本宫,这点无需你问。”
陈玉茹俏脸怒意未去,恨恨地回答。
赵安洒脱一笑,再问:“那么,您还有什么疑惑吗?”
陈玉茹语塞,紧捏着粉拳来回踱步,再度联想到赵安此前说过她父亲要为兄弟铺路的话,登时没来由的脊背发凉。
她父亲莫不是要除掉赵安,不让她怀上龙种?
“娘娘,未来皆掌握在您的手中,一步走错,未来可没有后悔的余地。长冥兄为了娘娘被国公大人拿下,他为了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而努力,奴才又何尝不是?想要有所得,必须有所付出。”
“奴才,你到底要说什么?”
“如果娘娘不想王贵妃的事再度发生,也该早下决断,为以后谋个出路了。”
赵安言尽于此,至于她能不能把自己和陈家分割开,就看她的野心有多大。
足足小半个时辰。
陈玉茹没有再说一句话,她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陈家扶持她入宫,主要为了监视皇权,也是她父亲亲口吩咐的,至于未来陈氏取代皇帝,她的去处,父亲却没有说明。
“娘娘,您今夜要不要侍寝?”
赵安抬起头,笑容人畜无害,陈玉茹定定地望过来,一咬牙,“自然是要的!”
她下了决断。
将来继承帝位的只能是她的儿子!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不信父亲会让一个外性人登临帝位!
“既如此,奴才便告退了,早些安排,晚些时候来接娘娘入宫。”
赵安抱了抱拳,大步离开了宫殿。
望着远去的年轻背影,陈玉茹蹙眉询问沉默的荷叶,“你觉得他可信吗?”
“奴婢相信赵公公的忠心,否则又何必亲身犯险,他此举彻底得罪了国公大人,娘娘若不援手,他的处境恐怕会很危险。”
荷叶心里还念着赵安的好,回答不假思索。
陈玉茹若有所思,尔后手书一封,让荷叶安排人送去国公府。
她必须保住长冥,赵安和长冥是她仅有的两张牌,无论如何都要护住!
即便垄对她不是真心,但只要能在皇帝面前斡旋,让她怀上龙种,也够了!
陈国公府邸。
长冥被锁链绑在阴暗潮湿的地牢,浑身被抽地皮开肉绽,面对神情阴鸷的陈国公,他无比的委屈和愤怒,“属下所言句句属实,赵公公和我都是为了娘娘着想,只有娘娘怀有龙子,将来才能……”
“愚蠢!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
陈国公断喝一声。
他怎么就生出那么愚蠢的女儿,长冥向来机警,竟然被一个太监三两句话就忽悠瘸了。
“国公大人,属下一心为了皇后,反正子母蛊无解,老王爷一定会死,何不利用这次机会,让皇后娘娘在陛下心中博得一席之地?”
“你懂什么!她进入后宫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这番话陈国公几乎是下意识说出来的,但落在长冥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现在他反而明白为何自家小姐会重用一个太监,这是要跟陈国公抗衡,争夺未来的权柄!
想到此处,他看向站在陈国公背后,丰神俊秀的大少爷,登时没来由的戾气填满胸腔。
他心心念念的小姐不过是陈家利益的牺牲品,这位大公子才是未来的掌控者。
这不公平!
长冥忍不住低笑,伤痕交错的脸颊逐渐扭曲。
“你笑什么!”
“属下,知错了。”
长冥垂下了眼皮。
大公子淡然道:“长冥,你是我陈家的门客。父亲的命令大过一切,念在你此番也是好意,本公子交给你一个任务,入宫除掉那个姓赵的小太监,只要你能做到,此番便不与你计较了。”
“属下,领命。”
陈国公父子对视一眼,离开了水牢。
回到书房,下人递来一封密函,大公子迫不及待地打开。
陈玉茹在密函中要求释放长冥,说长冥的行动都是她安排的,她一直怀不上龙种,都是陛下刻意为之,她需要一些行动讨好陛下,只要能怀上,怎么都好说。
陈国公嗤笑说:“女儿长大了,知道为将来谋划。”
大公子何尝不懂,他表面上没有半点不悦,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个曾经大大咧咧毫无心机的姑娘,入了宫,似乎聪明了许多。
嫁出去的陈家女,就是外人,外人也想争夺帝位,简直痴心妄想!
毫无意外,长冥没有那么深的心机,只有那个赵安,除掉赵安,后宫才好掌控。
正想着,陈国公按住了他的肩,复杂道:“你太冲动了,这么多年,你的心性始终有所欠缺,你不该让长冥除掉赵安。”
大公子语塞,他是冲动了,这般一说,更是坐实了他的想法。
“对不起父亲,我错了……”
“算了,早晚是要争,除掉变数,对你有好处。”
“如果长冥办不到呢?”
“反正不可能靠他除掉皇帝,皇帝还不能死,长冥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如果做不到,就让他消失吧。”
“是。”
大公子收了驳杂的心事,长长施礼退出书房,刚出门就撞见了小鬼谷石东海,后者一把将他拽到墙角,沉声道;“水牢的事,我听说了,大公子太过冲动。”
“先生,为今之计该怎么办?那丫头正在脱离掌控,万一真被她诞下龙嗣,将来……”
面对恩师,大公子不再隐藏,一脸的忧虑。
石东海捋着胡须大笑,“何必焦虑,老夫看那赵安是为皇帝办事,安插在皇后身边的内奸,皇后要争,姑且去争,毕竟一个阉党妨碍不了大局。再者,生下来也未必不能夭折。”
说到此处,石东海的笑容说不出的阴狠。
大公子愕然,然后点点头先行离去。
等他离开,石东海匆匆入了书房,陈国公背着手站在窗户边,冷淡地问:“那小子怎么说?”
“嘿嘿,国公大人英明,一切尽在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