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碰了一鼻子灰

席柏阳跟在她身后,眼神同样透露着关切。

刚才他隐约听见楼上传来的哭声,简直跟杀猪一样。

“阿姨过一会儿就下来。”席征往卫生间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去洗手吧,准备吃饭了。”

虽然今天因为桑文莉的到来闹得有些不愉快,但席征看到桑妤在他怀里放声痛哭,又看到他们兄妹两这样关心桑妤,竟意外地生出一种感觉,好像这个家有点像家了。

“先生,菜都做好了。”孙姨走过来,“今天太太买了肉,所以多做了两个肉菜。”

结婚的时候为了给足桑妤面子,席征当兵那几年的积蓄花了个七七八八,所以婚后每个月的开支十分有限,桑妤大概也明白这一点,在吃这方面也没太多的要求。

今天买了这么大一块肉,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他叫住孙姨,“这几天桑家的人再过来,能回绝的就回了吧,太太想见再让人进来。”

“好。”

……

哭了半天,桑妤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她擦干眼泪出来,先去楼下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才来到客厅。

她一心想着吃饭,结果半道上却遇到了安安。

小姑娘双手捧着一只千纸鹤,举得高高的,眼底闪着光亮,“这个给你。”

桑妤有些意外,但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这时候她才看到上面还用铅笔画着几朵花,歪歪扭扭的,但明显是用了心的,桑妤弯了弯眉眼,“好漂亮啊,是安安画的吗?”

安安点点头,接着就面带羞涩地跑开了,不好意思地躲到席柏阳的身后。

桑妤没想到这父女两能轮流来安慰自己,心里不禁涌出一丝暖意。

饭桌上,桑妤也比平时热情了不少,“我前几天刚领了工资,大家多吃点。”好在她今天买的肉够多,就当是投桃报李了。

席征才知道她花的是自己的钱。

看她这两天起早贪黑的,也不知道那个鸡蛋饼卖得怎么样,刚赚了点钱就这么挥霍,什么时候能攒下六百块?

桑家也在吃饭,气氛却没那么轻松。

邢桂莲知道桑文莉又去了桑妤那儿,还买了两个蛋糕,这才觉得有些不妥,“你跟你姐要好是不错,但那边毕竟是别人家,你一个女孩子,会让人笑话的。”

“妈,怎么连你也这样说我?”桑文莉在席家碰了一鼻子灰,本来就还没消气,听见这话更觉得刺耳。

“你要是真想跟你姐说话,就叫人去捎个信,让你姐回来一趟不就好了。”

“她心里还有我们这个家吗?”

桑文莉一句话将剩下的两个人说得一头雾水。

桑庆平停下吃饭的动作,“你什么意思?”

……既然桑妤不讲情面,那就不能怪她了!

桑文莉将刚才那番说辞复述了一遍,“我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说不定姐夫还能让爹在厂里谋个一官半职的,没想到姐姐那么绝情,你看她结婚以后还回这个筒子楼吗?”

“这个死丫头,忘了是谁把她养大的了!”桑庆平一拳捶在桌子上,眼底冒着火光,“明天就去把她找回来,我看看是她的翅膀硬还是我的棍子硬!”

“小妤都嫁人了,你也不怕让人笑话!”

“笑话笑话,你一天到晚除了这句还能不能说点别的?”

他干脆扔下碗筷,踢开椅子去拿墙上的外衣,没等穿上自己的胳膊就被人拉住。

邢桂莲挡住他的去路,“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

自从离职后,桑庆平的脾气见长,他要是一时冲动去找席征算账怎么办?

“老子去哪还用跟你商量?”

“爸,这两天还是别赌了吧。”

往常遇到这种事,桑文莉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今天却一反常态,邢桂莲和桑庆平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桑文莉还是坐在那儿,手里捧着一碗饭,“听我姐说厂里正在抓纪律,特别是那些大牌的,你要是不怕席征找你麻烦,就尽管出去。”

“候厂长都没说不能打牌,席征能把我怎么样?”桑庆平不屑一顾,他在厂里玩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人敢和他说一句不是吗?

“只要你不在厂里赌,上哪都行。”

前世桑庆平的事就没瞒住,虽然这房子还给他们住,但补贴金没了,家里鸡犬不宁,导致桑文莉高考都没考好,还是复读了一次才考上大学。

后来席征入狱,工厂也倒了,桑庆平才不得不出去赚钱,种种艰辛,桑文莉可不想再来一遭。

桑庆平还是不以为然,“我那几个牌友都在上班,不去厂里我上哪打发时间?”

“是你的牌局重要,还是赔偿金和房子重要?”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桑文莉只能把桑妤拿来当挡箭牌,“我可听我姐说了,席征要把咱们的房子都收回去,你要让我和你们都去睡大街吗?”

“他敢?”

桑庆平瞪大眸子,虽说嘴上不信,但神色明显有些犹豫,席征那个人他也就见过几次,印象却十分深刻,确实不像是好拿捏的样子。

“本来这些姐姐是不让说的,就算你去问了她也不会承认,不然席征肯定会怪罪,但爸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你还要受这样的委屈……”

未免将来露馅,桑文莉只好把责任都推到桑妤身上,这么一来,不管席征有没有抓到桑庆平,所有人的矛头都会指向桑妤。

……

明天不用早早起来做鸡蛋饼,桑妤吃完饭又看了会儿电视,这才回到床上休息。

席征在书房坐了一会儿,听见桑妤上楼的声音,这才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来到楼上。

卧室开了床头灯,桑妤仰着头坐在床上,眼皮上贴着两片黄瓜。

刚进门席征就被她这副尊荣吓了一跳,站在原地消化了几秒,才不解地走上前,“你在干什么?”

“你来了。”桑妤闭着眼睛,摸索着拿来其他黄瓜片贴在脸颊上,“我敷个面膜,几分钟就好。”

今天流了太多的眼泪,虽然不是出自桑妤本心,但她毕竟也投入了情感,身心疲倦,脸色也憔悴得很,只能用黄瓜急救一下,免得明天起来两只眼睛太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