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那南安县县尉倒霉,本是回乡省亲,还不知道边关流民已经流窜到境内的消息。
于是乎,在路上见到田虎一群人的时候,他还想着将他们带回去处置。
可田虎一家子从边关跑到境内,沿途上为了活命,不说是作奸犯科吧,但是欺凌弱小,强抢粮食的事儿没少干,要不然他们一大家子十几口人,不至于带着那么多粮食跑这么远。
所以,他们自然不会愿意被抓回去,冲突之下就将那南安县县尉给杀死了。
后来这田家所幸一不做二不休,杀到了南安县县尉的家里,将其一家老小灭门,抢走了不少粮食和银票,这才一路逃到了境内更加偏僻的平安县。
这一大家子长得结实,又带着一些粮食家禽,自然而然就吸引了不少其他流民的投靠。
这段时间下来,竟然让他们聚集了数百人之众!
“我们已经杀了官,且杀了民,若是去衙门投案,少不得落一个当街斩首,以儆效尤的下场!”
“如今既然手底下跟着这么多人,我们倒不如带着他们反了,即便无法攻破衙门,也能让那些当官的知晓,我们这些流民不好欺负!”
“正所谓法不责众,只要到时候跟着我们一起犯罪的流民足够多,我想就算是当今圣上也不会狠下心来将我们都给砍了,如此一来,我们家也多了一条活路!”
这是田家老爷子对一大家子说的话,这老人早年是走镖的,倒也练就了一番不同常人的心思。
他带领这些流民作乱,为的其实并不是称王称霸,因为他知道几百人根本就挡不住大康朝的军队!
从一开始,这田家老头就抓住了法不责众的意义,他要的是给自己一家人奔个活路!
当然,若是聚集的流民当真足够多,那他也不介意跟朝廷试一试。
但是左等右等都等到秋收过后了,他们聚集起来的流民也不足千人,田家老爷子当即便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先不说他们早就没了果腹的粮食,单是把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又不让自家人冒头,还得稳定住流民的情绪,就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
所以,田家老爷子于今夜下达指令,起事!
田家老爷子非常聪明,他在聚集这些流民之前,就将自己的几个儿子分成了三拨。
其中一拨去县城制造混乱,另外一拨去攻击矿山,还有一拨则是来袭击三山村。
反正带头冲锋的又不是他家儿子,到时候谁能活下来全靠个人的命,兄弟几个在分开之前就抓阄决定了的。
至于为什么选择三山村而不是更近一些的田家村……当然是因为田家老爷子觉得自己也是姓田,不愿意祸害同姓村庄的族人罢了。
而那姚家村又在三山村的左侧,实在是太绕,索性就定了三山村。
“老二,别冲动,老大还没发话呢!”
眼见着田熊要冲出去跟人干架,田虎低声说了一句,看向了他们中间的那个年轻人。
这是流民里的秀才,原本在边城也有着不小的家业,可惜一路流亡过来吃尽了苦头,不止身心疲惫,更生出了一股子怨怼。
在他们兄弟二人连同几个流民朋友的恭维之下,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这一波流民的‘首领’,主导着他们的一切行动。
“我知道。”田熊挠了挠头,他这人喜欢打架,看见前面打的那么热闹,差点儿就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小弟’身份,当即便挠了挠头,笑着对旁边的青年说道:“首领大人,有一些流民冲出来了,估计是冲着您来的,要不要小的出手,将他们都给干掉?”
“嗯。”袁从文点了点头,盯着冲过来的宋子宁等人,脸上阴郁的说道:“能抓活的就尽量抓活的,我们的队伍想要发展壮大,就得需要用这些活人来换粮食和银钱!”
在田虎兄弟几人的恭维之下,受够了流亡之苦的袁从文自然早已经丢弃了身为读书人的傲骨,更不可能像吕秀才那般,为了心中正义,哪怕是一家人吃野草嚼树根也不会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
此时此刻,袁从文心里想的,可是霸占一县之地与州府交锋呢!
可惜,听见他的指令,田熊和田虎表面上恭敬的点头应下,转过身的时候却是露出讽刺的神情,丝毫不担心在黑夜柴火之中会被袁从文发现。
还抢占一县之地与州府争锋?
这家伙怕是没见到过那些军队列阵起来有多么大的杀伤力吧!
虽然现在他们干的事情也有可能被杀头,但只要活下来的人多,就有一线生机,哪怕是被流放,也总比杀头要好。
作为田家人,他们都有着足够的自信,到了新地方之后自己可以凭借着一身本事很快便立稳脚跟,之所以不去衙门投案,只是担心去的人少容易被衙门查出他们之前杀官的事情罢了。
“诸位,首领有令,抓住那群家伙!”
田虎清了清心底的念头,手里提起了从别人处抢来的柴刀,冲着宋子宁一群人大喝了起来。
“是!”
“我等谨遵首领之令!”
“抓住那群家伙!”
十来个首领身边的‘护卫’都是大声的附和了起来,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受过系统训练,所以回答起来也是没有半点儿儿默契。
但是袁从文并不介意这些细节。
他在乎这群人仰视自己的目光,更想要自己脑海中的幻想成为事实。
“放箭!”
而就在这个时候,双方间的距离已经拉进到了二十步,宋子宁忽然间大声下达了指令。
二十步,凭借着手里的竹箭,很难伤到这些流民。
但是可以打乱他们的阵脚!
“嗖嗖嗖……”
与那些饿疯了走进绝路的流民相比,江大山他们就要冷静了不少,此时也没有人开口,只是一边往前跑去一边举起了手里的诸葛连弩,不断扳动把手机扩。
“那是什么?”
“是箭!”
“他们有弓箭!”
一根根竹箭破空飞来,虽然二十步已经超过了有效杀伤距离,但却依旧可以触碰到那些流民的身躯,几个站在袁从文面前的流民被竹箭扎了胳膊,当即便惊恐的大叫起来,手里的柴刀挥舞着险些先把袁从文的脑袋给劈飞了。
“镇定!镇定!举盾牌!”
袁从文气得大叫不已,身为读书人,虽然他没有参加过军阵战斗,但是他也读过史书,知道纸上谈兵。
所以这段时间,在准备起事之前,他还叫这些流民从山上弄一些木头弄成了盾牌。
就是用整棵木头劈出来的木板又用藤蔓给绑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