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们两个既然有事特地来找我,那肯定不是小事了。”
待得族老和江大牛入座之后,周管家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开门见山的问道。
“周管家,事情是这样子的……”
坐在堂下右侧的族老站了起来,虽说周管家在县衙没有官身,但人家是县令老爷的管家,在县令老爷那儿比县丞和主簿还要更得信任,所以族老一时间倒还愣住了。
“周管家,此事说起来有冒犯县令大人之嫌,与三爷爷无关,三爷爷只是带着我来县衙找您罢了,主要是我。”
就在族老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江大牛急忙起身,冲着周管家作揖一拜,而后便抬头看着周管家说道:
“我想看一看咱们县衙的舆图,看看能不能想出一个办法,妥善安置那些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流民,毕竟,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人,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语罢,江大牛便静静的看着周管家,等待着周管家的回应。
而族老则是担忧了起来,这事儿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他们就敢到县衙里来跟周管家索要平安县至关重要的舆图,若是周管家不高兴了,判他们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都不带差的。
自古以来,普通良民,哪里会到县衙去跟人要舆图来看?
“你们还果真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在族老和江大牛有些紧张的等待之中,周管家放下了茶杯,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的开口了。
“呼~”
江大牛悄然松了口气,从周管家这番语气里面,他没有听见对方有生气的意思。
“周管家慧眼无双。”
江大牛作揖一礼,发自内心的对周管家恭维了一句。
“这倒不是什么慧眼无双,只是简单的推论罢了。”周管家摆了摆手,靠在椅子上,示意二人坐下来,“我之前就跟江族老说过,因为边关流民的事情,最近衙门里会很忙,以江族老的心性,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是一定不会再来衙门的。”
“除非,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
“那么在这个关头,有什么事情,是真的很重要的呢?”
话语一顿,周管家微微一笑,双手交迭在胸前。
“那自然就是与流民有关的事情了。”
听完周管家的解释,江大牛心底对于此人的敬佩又增添了几分,而江族老则是更加夸张的对周管家佩服道:
“不愧是周管家啊,竟是一眼就看出了我等的来意,草民对周管家的敬佩,就犹如那什么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说完,江族老还嘴角一勾,对自己临时想起来的这些文绉绉的马屁颇为自得。
“行了,江族老你也不必再说这些客套话,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周管家笑着摇了摇头,看向江大牛,面容一肃的说道:
“你们有心为衙门着想,这一点我很高兴,也为县令大人感到高兴,不过一个县的舆图事关重大,尤其是大康朝这些年来战乱不绝,为了防止有奸细打入境内,各县各州的舆图都是非主官许可不得旁人窥伺的。”
听见周管家这番话,虽然早有预料,但江大牛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所以,尽管知道你们两个是一心为了平安县着想,我也不能向县令大人提出这番要求。”
果不其然,周管家在话语一顿之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这……”
族老叹了口气,看了沉默不语的江大牛一眼,便准备站起身来告辞。
“不过嘛!”
周管家却是忽的话锋一转,看向有些沮丧的两人,笑着说道:
“虽然不能让你们看县里的舆图,但是平安县周边是个什么情况,我还是能够以朋友的身份跟你们讲一讲的。”
“那可太好了!”
族老闻言,立刻便高兴了起来。
江大牛也是一脸激动的看向周管家。
但周管家却是不急着继续说下去,而是盯着江大牛,问道:
“在此之前,江大牛,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法子,可以妥善安置那些随时可能到来的流民?”
话语一顿,似乎是担心江大牛不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一般,周管家又面色严肃的补充道:
“今日在这县衙大堂里说的话,出去以后你们二人便不要再向他人提及,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们二人,汉州府周边已经发现了大批流民的踪迹,汉州府离京都不过一千二百里地,州府大人为了拱卫京都,也不敢私自派遣汉州守备军去捉拿那群流民,只能稍加驱散。”
“现在,那群流民虽然已经分散开来,但是大概用不了一个也,就会进入北州府,然后再分散开来进入平安县。”
“另外,顺便告诉你们二人,平安县便隶属于北州府管辖,此去离府城大概有五百里地,双马马车需要五天时间才能走到,放在那些流民身上的话,大概也就十来天左右的时间吧。”
说完,周管家便静静的看向江大牛,等待着江大牛的回答。
“一个月又十天,那岂不是我们村里刚刚秋收,那群流民就有可能来了?”
族老此时也在算着时间,得到答案以后,他的表情彻底变得难看了起来。
秋收可是村子里的大事儿,要是那群流民掐着秋收出现,岂不是正好能抢他们村里的粮食?
同时族老又在犹豫着,要不要先让村里的巡逻队停下来,毕竟每天晚上的灯油钱可是不少呢。
“那只是大部队的流民。”
然而不等族老满头思绪想出个结果,周管家便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语气幽幽的说道:
“在此之前,还有一些边境的富户人家,提前察觉到不妙,早早的就逃亡境内,那些人到来的时间可就说不定了。你们村子里要是想要提前做好防备的话,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改变计划,别到时候出现了什么损失再来怪罪到我的头上。”
好吧!
看样子村里的巡逻队是不能停下来了!
族老总觉得周管家是在点自己,但是他没有证据,因此只能冲着周管家讪讪一笑。
“人最在乎的,就是吃穿住用行,那些流民也不外乎如此。”
这个时候,江大牛开口了,他面露沉吟之色的对周管家说道:
“小子虽说不能有绝对的把握想出一个安置那些流民的法子,但是既然他们随时都会出现,那我们就该结合平安县周边的情况,妥善的想出一个法子,让那些流民能够有活下去的办法,如此一来,他们就不会对平安县造成多大的影响了。”
“你的意思是?”周管家挑眉看向江大牛。
“总有地方是需要人的,修桥铺路,开垦荒地,找些事情给那些流民做,再给他们能够活下去的粮食,等最开始的那段不稳定期过去,无论朝廷是打算将这些流民收拢起来迁移到别处,还是就地安置,到时候那些流民都有活下去的能力了。”
江大牛说道,以工代赈,这是一个简单到烂大街但却十分有效可行的法子。
“当然,前提是咱们平安县周边,有需要那些流民们修桥铺路开垦荒地的地方。”
说完,江大牛便看向周管家,而周管家则是低头沉吟起来。
“平安县以北,是北州府,再远一些,是汉州府,那些地方已经容纳了太多大康朝的子民,再多的流民,是怎么都容纳不下的了。”
“不过平安县以西,是渝州府,那里水脉丰富,沿途还有不少支流,这些年来倒是有不少人家落户。”
“还有平安县以东,那地方是肃州,太过贫瘠,地广人稀,不太适合流民过去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