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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在这片土地上是生生不绝的,有的是自己长的,有的是家养的。
闭目养神的张禄一直在等待着妖族的出没,这块土地被称为妖坟。
不是妖族的坟墓,而是妖族把这里当做人族的坟墓,一般进来的十死无生。
何为十死九生?
死在这里的人,灵魂得不到安息,九世轮回却需要死上十次。
这就是坊间的谣传,充满着各种各样的神话气息,但也可以看出,这里确实不是常人可以进的。
在一些地图上,并没有对这里特别标注,毕竟这些妖,那些当官的怎么能承认自己的治下,可是蒸蒸日上,百姓衣食富足,路不拾遗,怎么可能会出现妖妖呢?还占据这么大一片土地。
只有周围生活的百姓和慕名前来除妖的侠客,才知道这里的恐怖,侥幸逃出的一两人则会把这里的恐怖再次宣扬出去。不是疯就是傻,再就是吐血而亡。
说是人烟稀少的地界,实际又是一个地狱。
张禄命疲惫的人群原地休息,他则孤身一人前往,想要会一会这里的妖。
在他的地图上,已经看到了一些妖族活动的痕迹,那些红点不大,实力在三转以下,可配合此地浓厚的雾气,黑暗的环境,绝对会让人心生惊恐。
张禄不是那种胆大的人,他只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经纬线和青字符融合,原本黑色的钢铁长蛇,突然变成了通红的赤练蛇。
游荡在草丛间都会带来一阵焦糊的味道。
那些小妖见到生人来,首先想到的就想饱餐一顿,他们没有外界妖族的那种敏锐感,以及对危险的洞察感,他们认为张禄是一块新鲜的肥肉,他们必须先下手,要不然等到其他的伙伴到达,他们就吃不到了。
黑漆漆的身影被晴字符照亮,张禄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妖类,原来是一群狗妖,只不过这群犬妖还没有进化完全,样子上和狗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有些直立的行为和动作,上肢也进行了相应的进化,也就仅限于此了。
狗是人类的好朋友,但狗妖可不是。
“你们的主人在哪?我送你们去见你们的主人吧!”
他们是狗妖,哪里来的主人?那自然是送他们去投胎转世,再为狗,好找自己的主人。
滚烫的经纬线将他们的身体洞穿,鲜血不需要流淌就已经被滚烫的钢铁烫熟,他们的灵魂已经没有了容身之所。
本身就是一片山谷,地形闭塞,长期云雾环绕,白天也是暗无天日的,所以在这里面,张禄不需要遮掩自己的动作,完全可以随意畅玩。
经纬线将附近的狗妖打杀,周围也没有了哀嚎的狗叫声,好像一切风平浪静,没有了任何声响,但这是不对的,最起码张禄还看到了一大片红色的小点,正向远处跑去,并没有向他涌来。
这就很不好了。张禄来此地是除妖的。
这些妖要是跑了,他还怎么除妖?
经纬线化作巨大的触手将张禄整个人悬挂在天上,而每一个触手的移动都会使张禄直接前进百米,这种恐怖的速度让张禄可以快速地追赶上那些奔跑的狗崽子。
地面上有数百狗妖,他们的身形,要比之前的那些更矮小一些,看样子应该是没长成的,这么大片土地生长了这么多的狗妖。
此地一定是物产颇丰之地,但张禄看了看周围,发现周围都是一些植物,并没有太多的动物,那它们的饮食来自哪里,还是说……
他们是被人祸养在这里的!
达官显贵,养狗用来看家护院,那自然也可以养狗妖,他们的鼻子更灵敏,作战能力更强,绝对是看家护院的好手,只需要调教一番,绝对会有大用处。
张禄来不及多想,他必须尽快地将这些狗妖斩杀,再让他们跑一段,那就跑出去了。
他的经纬网就那么大,怎么可能把所有的狗妖都笼罩住。
所以他只能尽快地杀戮。
经纬线,从他的身体再次穿出,变得更多,更密集,也更锋利。
一时间,哀鸿遍野。
满是凄厉的吼叫声,也没有引出那些幕后之人。
这么多的狗妖,一定会有一个狗王在这里坐镇,但那个家伙依然没有动静。
张禄寻遍了整座山谷,都没发现,只是斩杀了一些还未长大的狗妖和未来及逃跑的。
至于逃跑的有多少张禄不知道,而他们会不会祸害周边的百姓?张禄也不知道。
做事瞻前顾后,做事考虑太多,那就不要做事,而这也是除妖师,历来被百姓所不认可的原因。
除妖是除妖,但除妖带来的后果和除妖带来的破坏,往往除妖师是不在乎的,也不在意身后的谩骂和怨恨,而最后受苦受难的都是百姓。
想到这里,张禄突然间想起了静安寺那一座伟大的寺庙,又想到了吉良,这个还俗的大人物。
他现在确实是大人物了,已经做到了正五品游击将军。
虽然是个杂牌官职,但他手下兵强马壮,只需要再稍稍的运作一番,相信绝对会成为正四品中郎将,甚至是获封爵位。
吉良所操练民团也是唯一一支没有在白皮鬼面前败下阵的民团,或者说他的民团已经完全可以当做精锐来用,能硬碰硬的和白皮鬼来阵地战,无论是骑兵对撞还是步兵相互绞杀,都没有让白皮鬼占得丝毫上风。
吉家可不像那些人养兵自重,甚至克扣钱粮,名义上是民团,实际上变成了私家敛财的工具。
凡是在吉家当过兵或者受伤退下来的人,都对吉家竖起大拇指,无论是饭食还是装备补给,都是一顶一的,而且战死的抚恤和伤退人员的奖赏都是很丰厚的。
吉大善人摇身一变,变成了吉大将军。
若论官职品级和俸禄不相上下,但若论实权和带小弟的人数,那绝对会甩张禄好几条街。
“羡慕啊,我的吉大将军!”
张禄晃晃悠悠地从山谷中走了出来,随着那些狗妖被斩杀,聚拢在此地的雾气好像都少了不少。
而一直在外面静静守候的难民队伍,看到张禄出来,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们手中拿着一些武器,但面对妖怪,他们还是心惊胆战,毕竟这武器造出来是杀人的,可不是杀妖的。
击杀妖族还是除妖司更擅长一些。
“走吧,在这里留下一块告示说谷内的狗妖已经被击杀大半,但还有些漏网之鱼,还望周边邻里互相告知,小心为上!”
没有笔就拿破布条缠在树枝上,没有墨就拿狗妖的血当作墨,而这些人当中也有些书法好的忍着狗妖的腥臭味,在一块新开发出来的木板上大写特写,起初他还有些不适应,但随着笔画的施展,他越发的犀利,隐约透露出一股让张罗羡慕的笔锋。
无论读书人的品德多么败坏,但读书人绝对有一项是硬碰硬的真本事,那就是他的书法。
起初的告示牌是大大方方的楷书,但随着意气风发,最后竟然变成了狂草,由楷书变成狂草,这种字体之间的转换,让张禄艳羡不已。
“可有功名在身?”
“前段时间刚中了秀才,进省城赶考,不想沦为了俘虏,好在得大人相救,我等才得以脱身!”
张禄微眯着眼看了看远处的星光,又看了看他说道:“不要拽那些文绉绉的词语,你这身书法不错啊,最起码一个刀笔吏还是做得好的,就是不知道你胸中点墨有多少?”
“未曾操验,不敢夸口!”
“我不知道你心中如何想,但我建议你去澧县一看,说不定那里有你大展舞台的地方!”
那中年读书人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收起那敢粗制滥造的毛笔,走入了人群中,他并没有把那占有妖血的毛笔扔掉,相反还利用自己的衣衫包裹起来。
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这又是一段佳话!
就是不知道这段佳话能写多久,能写多大。
狗妖被铲除,而张禄也把一些狗妖的尸体,尤其是小狗崽的尸体拖拽了出来,好让这些家伙知道自己不是弄虚作假,而这些人对张禄也越发的恭敬起来,以张禄马首是瞻。
那些领头的也不再自己私下商议,最后拿打定主意后,才和张禄商量,而是主动找张禄商量。
这种效忠的方法,张禄很不喜欢,所以又将这些家伙推了出去,他们自己商量便可,因为无论他们如何商量,张禄都会把他们带到澧县。
这个目标不变,期间过程也由他把控,所以不会有什么大的风浪。
他们是逃难出来的,所以尽管路途崎岖,月黑风高,但也没有停下脚步,只在太阳快要出来的时候才下令让他们休息片刻。
这里还是处于敌占区。
这300人的队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那些白皮鬼的面前还是很扎眼的。
“看好队伍,所有人进入丛林,那些不要的东西搬不走的东西就扔掉吧!”
有些人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张罗,最后在一些领头人的催促下扔掉了手中的东西。
所谓的,搬不走的东西指的是他们运送的财货和一些好的铠甲和武器,这都是他们从营地的废墟中搜集出来的,他们这些战兵也是搜刮了不少,所以也积攒了一些财富。
他们是去救援,自然这些财货和一些武器装备物资就不是那么太过重要的。
他们要走小路,过丛林,自然需要加快脚步,所以张禄不会让他们携带这些东西。
而就在人群进入丛林后不久,一个细索索的经纬线很细密地缠绕在这些装财物的人力车和物资上面,然后这些东西便凭空消失了…
只要能量点充足,经纬线可以满足张禄的任何需要,比如代替他收取那些物资,理论上来说,只要张禄想,方圆50米之内,任何东西只要经纬线扫过,都可以被他装到财务室的保险柜里。
收获财物的张禄微微一笑,而这笑容落到了周边人眼里,则是另一番景象。
张禄的表情就是他们的晴雨表,张禄越开心越淡定,对于他们的安全来说就越好。因为张禄开心,就代表他们不会遇到什么大麻烦。
而且他们知道这位大人手眼通天拥有非凡的本领,可以提前预知一些危险,要是他突然面色一紧,神情一变,那么他们就要做好随时应对死亡的准备了。
路途蜿蜒曲折,其中有几次张禄让他们藏在丛林中,并利用经纬线和云字符遮蔽起众人的身形,让他们逃过了战兵追查,和那些走狗的搜索。
而这些战兵的身边,已经变成了猎犬和狗妖相互合作的模式,这也让张禄大致了解到那些出离的狗妖和强大的狗妖都去了哪里。
豢养狗妖的,一定是非凡的人物,而这个非凡人物很明显与白皮鬼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可能是白皮鬼答应留下的财富,也可能是帮他清除政敌。
这战场上每天都在死人,三江行省的官员一大半已经死在了这里,未来要是乾元收复,那就代表这里会有大量的官职空闲。
对于那些隐藏在幕后的人,这些就是一块块肥肉。
而在他们的眼中,无论是乾元光复这里,还是未来白皮鬼永远占领这里,他们都拥有利益,他们都能获得自己需要的好处。
张禄还记得,前世在蓝星生活的时候,经常会说到这样一句话,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而在这里,他只能说一句话,贪婪的人亡我之心不死?
无论是什么样的环境,终究会有一些人获利,终究会有一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卖大多数人的利益,只要他自己过得好,其余人无所谓。
“我救你们一命,不要任何报酬,但是现在我想要做一件事,这件事可做可不做,但一定要做!”
这话说得很矛盾,但所有人不约而同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张禄要他们做什么,他们都只能答应,他们没有反抗的余地。
“如果有一天你们这群人当中有人出卖自己国家的利益,那一定要把他的人头砍下来,如果有一天你自己出卖了国家的利益,那你就把自己的人头砍下来!”
国家这个词很遥远,他们更清楚的是家这个词汇家家族家国天下家永远放在国的前面,国放在家的前面,那是经历过多少年的血仇,多少人的鲜血才换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