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狐狸、死人

“张大人醒了?”

身边美俾服侍,鼻尖香气环绕,睁开眼皮的张禄看到周围的景色从满山茶树变成碧落玉帐,一个相貌可人的侍女正扶着他的头,他的头下软软的是一条很丰满的大腿,而他仰头看到的也只是女子的半张脸,中间有阻挡自然看得不完全。

张禄想要坐起,却发现肌肉酥软无力,还是侍女把他扶起,自然不是让他自己坐在那,而是有所依靠,后背的酥软让张禄有些留恋,可现在是福是祸未知,他还是控制自己的冲动。

手臂慢慢划过一道蓝色的线。

经纬网能用!

这对张禄来说心里安定不少。

“这里是哪里?”

女子的手指在张禄的额头按着穴位,舒缓他的肿胀。

温言细语在张禄的耳边,“这里是吉府!”

“江心小岛?”

“回大人,是在城内,江心小岛奴家是去不得的!”

吉半城,真有钱啊!

被侍女按了片刻后,张禄觉得筋骨又是自己的了,被扶着来到院落内,真是处处风雨,角角惊雷。

这里岂是一个美字了得!

院落内的男女看到张禄出来,直接跪倒在地,口呼老爷。

这个称呼有点意思。

张禄看了看身后的侍女,她很熟悉地介绍起来。

“奴家叫红柳,是这个院子的管家,这些仆役和这宅子都是吉晨大人送给您的,您在澧县没有自己的宅子和使唤丫头可不行!说出去正阳山的高徒居然在外面打地铺,实在是让人玩笑,所以吉晨大人让我们来伺候您。”

张禄感叹这个家伙的手笔阔绰,紧接着他就问了一句,“我是这里的第几个主人?”

“当然是第一个!”

张禄用手指刮了一下红柳的鼻子,“顽皮,我出门要是打听出来,可就不好了!”

“奴家岂敢欺瞒大人,您真是第一个,这个宅子是吉晨大人新买的,送给您,您说您是不是第一个?”

“还算周全,话语也好,最重要的是你说谎脸不红,这点很佩服!”

张禄张开双臂,疏松自己的筋骨,也借着拳风把红柳推到了一旁,“好意心领了,吉大人以后要是有吩咐尽管说,这宅子和奴仆我却无福消受,实在是福薄,受了容易折寿。”

“走了!”

张禄耍着拳,把那些想要拦住的仆人推倒一旁,都是巧劲,并没有撕破脸皮。

“大人,真要舍奴家离去吗?”

楚楚可怜的红柳靠在门柱,一副看着负心汉的表情。

“你看它动了!”

张禄拿出一个罗盘,上面的指针正在不断旋转,指针正好在狐妖,三转那里停留。

红柳见到这个,并没有很惧怕,只不过收起那副可怜的样子。

“奴家在这里等大人!”

那些重新站立的奴仆也纷纷叩拜。

“西学已经传播,不知道这仪礼还能存在几多年?”

走出门照旧是书院看戏,然后再次寻觅船夫,张禄等了片刻没有看到那个健谈的船老大,就找了一个最近的然后让他去茶园。

这个船夫是个闷葫芦,张禄问了几个问题,他都不回答。

张禄也就不再问了,他知道这个船夫不是不说话,是不敢说话。

他们已经被人告诫,不能和张禄说三道四。

来到茶园,处处是忙碌的景象,奔跑的孩童嘴里念叨的还是昨天教授的诗歌。

一路上山,农人只是看了看张禄,便继续忙着茶园的营生。

黑森行省已经飘雪,这里的四季茶也正是收获的时候。

浓厚的茶叶香,让张禄最后一点晕乎之感渐渐消失。

空潜一人独坐在书屋。

张禄有些好奇地问道:“今天不上课?”

“今天活多,人手不够,没有空闲读书!”

“昨夜睡得还好?”

“还好,到是你昨夜无事?”

张禄摆了一个拳架,示意自己的身子骨还行。

空潜招了招手,张禄急忙来到他的身边。

那条手臂有些干枯,血色全无,像是血气被吞噬一空。

“这是怎么了?”

空潜苦笑一声,“不妨事,应该是大限快到了!”

“我这就传信给师门,他们一定会有办法,再不济蜀山我也有关系,师兄放心,我一定有办法!”

张禄登登地跑出去,在山路之间快速疾行,一路烟尘。

屋内的空潜再次长叹一声,说不出来的落寞和悔恨。

张禄来到驿站亮出自己的身份,虽然他是除妖司的人,但也是官身,有资格利用驿站传递消息。

两封书信草草写就,一封寄给正阳山,一封寄给蜀山,面对空潜,张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佩服。

空潜的状态让张禄一时间不敢回去见他,在街面补充了一些物资,又在除妖司闲逛一会儿。

说是闲逛,那是真的闲,这里的除妖司大多是养老的,人口众多,几无妖族领地;门派众多,敢作恶的统统化为妖珍挂在黑市,也就是狐族依靠皮肉骨相勉强存活。

这里的门派会结对前往北地历练,岭南更是他们的宝地。

好像一切正在慢慢变好,又好像一切没有变化。

张禄知道自己的使命,可看着澧县的车水马龙,路上人少有菜色,他实在佩服吉家的势力,杀县令,可每年的钱粮都是一省之首,要不然吉晨也不能接连升迁。

他的眼睛在看,耳朵在听,除了书院那里有些不对,其余都很好。

街边的叫卖,顽童的嬉戏,一座几万人的县城,欣欣向荣。

“莫不是另有隐情!”

“冤枉啊!”

一个声音吸引张禄,张禄看过是一个皮肤白皙,衣衫褴褛的胖男人。

“有冤屈就有突破口!”

张禄来到围观的人群,本以为能从百姓中听到这人如何凄惨,不想竟是恶毒之言,对这位衣衫褴褛的家伙,说不出的愤恨,不少人还暗暗的踹了他一脚,慢慢演变成众人群殴。

张禄吃惊地看着眼前,“澧县的民风这么淳朴吗?”

“死人了!死人了!”

再看去,那个男人已经浑身血污进气多出气少了。

人群没有一哄而散而是静静地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然后衙役才慢慢地来到这里,找了一个草席一卷,奔着城外的乱葬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