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妖师张禄,发现妖王踪迹,官升一级,出任岭南行省五品巡妖师……”
韩康随意说了几句,自有随军文书记下,只需要回到京师,上交文书,领取腰牌,就可走马上任。
除妖司,韩康独领,一言堂。
大多数的山上人都在这位老哥的手里混饭吃,有奶便是娘,给娘低头不丢人!
王爷有王爷的逼格,也有王爷的手段,更别提那黑漆漆,阴森森的龙武军。
张禄一个二十八代弟子,能让韩康拍拍肩膀,也算是入了法眼。
王爷上山,张禄下山,那份丹药已经交到师傅的手上。
不说了无牵挂,只说无颜面对。
手里拿着韩康开出的文书,只需要京师走一遭,就可以去岭南的穷山恶水,‘逍遥快活’。
这个流放也让张禄有些想法,他的本领不在己身,大都在系统上,要是经纬网遮天蔽日,那狼妖还能跑,四本书只打开一页,还有那么多没有挖掘。
这次逃亡,让他失去了师兄,也让他失去几分懒散。
走着走着,张禄发觉背后有人在呼唤他,回过头却只有肆虐的风!
城门九首封十龙。
每次来到京师,张禄都觉得劳动人民最伟大,这十几丈的城墙都是人马一点点搭建起来,里面充满了血和汗。
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袍,张禄没有回正阳山,一个人上路挺好。
手里两张染血的宝钞,让张禄有些茫然。
他重活一世的意义在哪里?权势他不喜欢;女人,上辈子痴迷得很,可这辈子兴趣不大,许是换了身体的缘故,荷尔蒙没有那么旺盛。
浑浑噩噩混到现在,站在车水马龙的青龙大街,一时间张禄不知道该走向何方。
成为高高在上的九转,张禄确实想过,可动力不大,你想干什么,和被逼着干什么,效果真的不一样。
手指松动,那染血的纸钞被一股疾风呼在脸上,看着干涸的血液,张禄好像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里。
不轻易地死去!
回头看着城门那青铜龙头,苦笑了一声,“这不是和谐社会,随时会死人的,小伙子,你需要定一个小目标了!”
斩杀三山!
滴滴的汽笛声,把张禄的思绪拉扯回来。
侧过身,让出一条道,紧皱的眉头在见到一个倩影后被微风揉搓开。
“挺好看的!”
只看看不犯法……
黑色的蒸汽车,在京师不少,城北那一个个冒着白烟的烟筒,让京师雾气蒙蒙的。
呼出满口的水汽。张禄一步步走向除妖司。
这个世界的蒸汽别有一番风味。
京师的除妖司在城南坪山坊,大多数的官衙都在那一片。
走进坪山坊,几乎都是红色的官服,十分喜庆,有的神色匆匆,有的不急不缓,有老有少,每次张禄来这里,都愿意放慢脚步,看看这满朝公卿都是何等身材。
“绣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闪开!”
张禄听到这个,急忙调动自己的五官,追寻声音的方向。
三山的风波远没有平息,秦王韩康出京可不单单是为了那洞窟的宝物,整个黑森才是他的目标。
黑森行省太大,外有山脉隔断,内有河流沃土,比蜀地不遑多让。
这么一块风水宝地,不拆开,韩康晚上睡不着觉啊!
妖王进入黑森作乱,正好给了韩康口实。这个太后的自留地,终于被韩康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据传黑森行省要一分为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都是市井之言,张禄只信一分。
这段时间,报纸上人头滚滚,黑色的油墨都带着厚厚的血腥味。
张禄正走着,一个帽带玉钮的中年人急匆匆地从他面前逃过,许是为了跑得快一点,竟把无数人苦求的官帽,像累赘一样扔在路边,可惜没走三两步,他就被踹倒在地。
铁链上身,碎布塞嘴,打晕抬走,一气呵成。
这些绣衣卫的手法让张禄连连称奇。
抓到官员的第一步如何?
堵嘴!
乱说是要害人命的。
两方正在斗法,这些人可生可死,说不定今天的阶下囚明天就官升一级成了你的顶头上司。
但总有人功夫不到家,胡言乱语,那个时候说出来的东西就是真东西,不是真的,有些人也会把他变成真的。
不说话的囚徒才是好犯人。
绣衣卫来得快,走得也快,街面上冷清不少。
等待片刻,察觉无趣的张禄来到一处画着符箓的大门,顺着打开的门洞递进自己的腰牌和韩康的手书。
不一会厚重的机括打开,张禄进入一扇小门。
一走进,扑面而来的妖气,让他整个人都放松许多。
肋排刀,千斤闸,捆妖绳,通红的烙铁柱,散发热气的焦炭,这里就是大大的屠宰场,就是人间炼狱,也是除妖司。
三转四转的刨心刨肺,五转六转的锁在一旁等待买家上门,当场收割新鲜的妖珍。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要说哪个衙门最富,除了内务府和户部,他们除妖司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血红的狼肝,热气腾腾的猪腰子……一个个妖珍被分门别类,放置在一旁的镇妖匣中,一路走来有的用乱七八糟的东西炮制药水,有的硝制皮革,这些妖皮或制作甲胄,或制作符纸。
整个除妖司热热闹闹,各人有个人的活计。
“下官张禄,参见掌事大人!”
除妖司一司三掌事,分管人事、除妖、后勤。
张禄来拜见的是负责人事的孙掌事。
威严肃穆的厅堂内还有几人正在等待入职文书,张禄行礼之后,和几人打了个招呼,然后落座门口。
所有人都是来这里听候任命,私相授受的早就安排妥当,今天有几人是走流程,有几人是真述职,只有天知道。
韩康的手书摆在孙蟠的面前,作为韩康的心腹,自然知道韩康的措辞习惯。
张禄这里不需要照顾的,相反还有流放的意味在里面。
等候的张禄,本能地看着屋内的人和物,恰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位美丽的女人。
刚才坐汽车的清秀姑娘。
他喜欢女人,只不过没有上一世那么强烈,可能和没有丝袜高跟有关……
就在他暗暗观察女子的时候,对面的女子也微笑回应。
这一笑如沐春风,如甘霖入腹。
这时张禄才想起,他和这个女子在火车上有过一面之缘,还帮她拎过箱子,现在想想那个柳条箱,很像装着满满妖珍的宝盒。
“愿不当,当时那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