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我这小店虽然不大,却也有三十年的光景,你看这木头,三十年没有虫蛀鼠咬,很贵的,你看我五十多了,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你要是一把火烧了,我这去哪啊?”
老汉有些欲哭无泪,落在林南的眼里十分的假。
“好酒!”
刚才的一阵恍惚让张禄好像回到那个蓝色的水球,看到自己深深怀念的黑丝……不,是红色的旗帜。
“师兄你尝尝,这个酒真的不错!”
张禄的酒量不是很高,一碗猴儿酒下肚,身形有些摇晃。
林南拨开张禄伸过来的双手,火苗照耀他的脸颊微红。
“客官,我们就是小本买卖,这酒白送如何,快把火熄了,熄了……”
食客慢慢聚拢,眼神透出阴狠。
“退下吧,客官我们是黑店,但不害人性命,只赚些银钱。”
一个瘦高的年轻人从后厨走来,一副厨师的打扮,身上还有油烟味。
罗盘呜呜旋转,那个数字让林南面色一冷,火苗变成火团。
“客官,我说了,我们不害人性命,要是真想害你,你走不出去!”
火苗收缩,开始沾染全身,林南整个人好像披上一层火焰铠甲。
“敢问名号?”
“没有名号,就是讨个小买卖,为这些崽子赚点吃食。”
六转大妖,林南面对不知胜算。
“在下正阳山林南!”
橱子想了想,然后说出一个人名。
“封长君可好?”
“掌门已经晋升九转,摆下山门宴,山君可去饮一杯!”
虎妖六转,称一声山君不为过。
“什么山君,叫我三山就好,当初封掌门放我一命,这酒水我请了!”
“山君何时与掌门相遇!”
“不用试探,你们掌门是不是有一张黑虎皮,那是我的买命钱。”
林南知道自家掌门的秉性,贼不走空算是好话,哪一次下山,掌门不带回来山一样多的东西就算是亏了。
“山君,果真与我家掌门熟识?”
“你这书生,真是啰嗦,喝不喝,说个痛快话,不喝出门好走不送!喝,我们管够!”
一旁的食客也都落座,继续吃着带血丝的肉食。
掌柜的也拿出一个新的瓷碗给林南倒上一杯猴儿酒。
“三山……三山,你看这是什么?”
一个白色猿猴蹦跳地进入屋内,看着林南的火焰铠甲,连连称奇。
“来客人了,正好,下酒下酒!”
白猿手里是一根人参,看相貌起码百年。
这类东西人妖都好,大补之物。
三山接过人参,转入后厨。
白猿直接坐到张禄面前。
“猴哥!”
张禄眼神迷离好像看到齐天大圣自己面前。
伸手就要抓。
啪……
“你这后生,太没有礼貌!”
白猿腾挪到其他的桌子,掌柜的端着瓜果李桃放到白猿面前。
一手一个吃得汁水四溢。
酒醉的张禄,吃肉的食客,拨弄算盘的掌柜,整个屋子只有火人林南显得格格不入。
“山君酬谢,在下无福消受,这就带着师弟离开!”
“客官,这里有些炊饼,你拿着吧!”
林南看了看炊饼,思索再三拜谢掌柜,扶着打晃的张禄走出客栈。
走出的时候依然铠甲在身。
“哪来的野小子?”
“正阳山!”
“稀奇,来找三山?”
掌柜摇摇头。
“那是为了那件宝贝?”
“禁言!”
掌柜一摆手,敞开的门窗合上,“山君正在准备,小心为好!”
“你这老家伙,我和三山联手,还有何人敢抢夺?”
“还是小心为好!”
三山再次走出后厨,手里是一根血参,一分为三,掌柜、白猿、三山一人一份。
其余的食客看了眼,吞了吞口水,继续啃着桌上的肉食。
啪啪……咕噜噜……
张禄感觉好像有人打自己,刚想说话,就被水漫过鼻腔,水有点凉。
“师兄……我……我醒酒了。”
林南松开张禄,张禄急忙喘息。
“刚才那客栈呢?”
“那里太古怪,我们今天在野外对付一宿!”
张禄看着头顶的积雨云,说道:“可是要下雨了……”
咔嚓……远处黑色的乌云,传来雷鸣,一道闪电紧随其后,仿佛劈在他们的眼前。
“有古怪!这里的山脉走势不一般!”
林南拿出罗盘,手指不停撮弄,开始盘算。
张禄出身正阳山,最擅弩箭,百发百中,无论是移动靶、固定靶都是如此,会些拳脚上不了台面,其余的本事也都一知半解。
堪称正阳山最差的小师弟。
算山走脉,他不会!但劈柴搭屋还是可以的。
手中的铁枷变成斧子,开始伐砍树木,不一会儿小雨淅沥沥的下来,一个只供两人的小木棚也搭建完毕,铁枷挡在前面,正好挡雨,上面铺着厚厚的树枝落叶,还有青石压顶,应该没事。
外面的风雨开始变得急躁,木棚的林南也是眉头紧皱。
“这山脉好像断一块,水也移位。”
罗盘呜呜地转着,张禄感觉都要冒烟了。
“师兄这天地的变化,都是相通的,还是等到雨停再说。”
林南猛地看向张禄,看得他直发毛。
林南闭上红肿的双眼,“有些着急了,多亏小师弟了!”
林南的感谢让张禄哈哈大笑,然后又是一击落在他的脑壳上。
“当初不好好学术算!”
张禄撇了撇嘴,然后看向远处的风雨。
地形雨、对流雨,暖气流上升,热胀冷缩……
这些上辈子吃饭的家伙,时不时会从他的脑海里蹦出来。告诉他,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师兄,有人转世重修吗?”
“据说上古时有,现在未听闻,鬼怪有附身一说,都是邪魔外道,不可乱想!”
说着又要给张禄来一下。
张禄急忙摆手笑道:“师兄我就问问!就问问……”
“我正阳山开山八百年,一直恪守正道,要是有魔道做派,不用戒律长老出手,我第一个清理门户。”
“师兄玩笑,玩笑,我身为正阳山二十八代弟子,自不会做的!”
张禄最怕林南认真,一旦认真起来,就算是他师傅也无可奈何。
看着远处的树枝被风雨揉乱,张禄问道:“师兄,看这风雨纷纷,作首诗如何?”
林南也走过科举,只不过时运不济,只能入除妖司,这风雨也确实是作诗的好情景。
“雷声千嶂落、雨色万峰来。”
“好!”
等待片刻,张禄也没有听到下句。
林南有些局促地说道,“剩下的有时间再填。”
“正巧我也就会两句!”
“都怪当初读书少,一棵大树在洗澡!”
“哈哈……”林南的烦躁都随着笑声消失在这风雨中。
转过头来的张禄,在心里想起一句话——应是银针狂泻,屠尽世间残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