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李成凡一众人开始打包行李，准备离开三十里铺。
他们来了，他们离开了。
村民早就想到了，但依然不舍，依然对自己的未来表示担忧，有李成凡在，他们暂时吃喝不愁。
但李成凡走了之后呢！
一切还得看天意了。
“小神仙，这就走了，那我们怎么办？”或许是已经形成了依赖，村民围着李成凡。
李成凡看着村民渴望人留下的眼神，也很无奈。
但须要救的可不只是三十里铺这一个村子，还有很多个村子，很多辽州百姓。
“乡亲们，如若有空，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我是小神仙，我应该普度众生才对，而不只是你们。”
“现在土匪消灭了，雨下了一场，你们过冬的食物有了，明年耕作的马匹有了。”
“只须要度过今冬，明年开春之后，又会是一个好年成。”
“乡亲们，尽可放心，我虽然离开了三十里铺，但没有离开辽州府，如果你们拿不到赈灾款，收不到明年的粮种，我是不会离开辽州府的。”
李成凡苦口婆心劝说。
这一世，李成凡贵为大乾的摄政王，前一世，他一样也是一个升头小民，无势力依靠，所以他知晓作为社会低层的苦。
好言相劝，乡亲们还是能理解的，李成凡说得对，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李成凡很厉害，连雨都能求来，所以他应该去救更多的人，而不是只有三十里铺的村民。
挥手告别，乡亲们直接把李成凡一众送出二里地去。
这份沉重的送别，湿润了女帝的眼眶，她贵为一代帝王，却没有过这么亲切与百姓生活的画面。
即使从前过，但没有这次这么苦过。
深有体会，大乾的百姓最善良，即使他们已经饿死了，但辽州居然没有发生民变，更没有所谓的农民起义。
“是我辜负了辽州百姓！”女帝很自责，在车驾里喃喃自语。
作为大乾的女帝，大乾境内有百姓受苦，有百姓饿死，就是她的过错。
“陛下，莫急，这是制度的缺失，少了严格的监查制度，的事情发生。”李成凡劝说。
这事李成凡也琢磨过，所以得再建一套监查制度，让地方官员不能只手遮天，甚至隐瞒一府的旱情。
“必须办。”女帝赞同。
马车继续行驶，所过之境，无不荒凉，原本的水田，现在也已经地皮龟裂。
此时。
辽州府府衙，师爷马冰连夜召集而来了十几个辽州府粮商。
粮商们聚集在一起，一个个愁云满面，此时此刻，张无雄让他们来，他们也能预知到是什么事情。
“辽州大旱一年，你们说这个时候，张知府让我们来干什么？”
“想来，无非就是借粮。”
“借粮，我可没有，我卖都不够，怎么有多余的粮食借出来。”
“可是，你不借能吗？否则你何必来呢？直接不来就是了吧！”
“借粮，年景如此，可真没粮可借啊，就是买我也拿不出多少粮食来了。”
……
借机发财，是这个时代奸商们的心头好，卖粮的巴不得有大灾，这样才能趁机发财。
别怪他们坏，这才是他们的心里真实想法。
“先看着吧！我想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出血了。”这时，一位一直没说话的粮商呢喃。
民不与官斗，既然他们在这里了，多半只能听天由命。
如果不配合张无雄，他们在辽州府的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
“诸位，久等了！”片刻之后，马冰和张无雄出现，张无雄拱手笑着走来。
“老爷诸事繁忙，来迟一步，大家见谅。”张无雄打过招呼，马冰代为致歉。
大堂上，陷入了一时的死寂。
因为张无雄居然把会面安排在大堂上，这是什么地方，审案的地方。
何况，大家都知道，正逢大灾，多半是为粮而来的，索性都不愿意先打破这沉默。
“呵……诸位辽州大商，今日本府请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辽州一府的事情，一年大旱，刚刚下过一场雨，却也来不及耕作产出作物来。”
“而辽州会府的百姓，都张着嘴等饭吃，据调查，辽州府十之一二的百姓都已经饿死了。”
“辽州府库的粮食已经发放下去了，可是依然不够一府百姓所用度，所以请大家过来，就是为粮商议。”
辽州府张无雄假意说了一套词。
这时，一位粮商小心翼翼试探问张无雄：“敢问张大人，如何商议呢？”
“对啊，张大人，怎么商议？”
见有人挑头，一时众粮商都询问张无雄。
“诸位，别急呀！听张大人慢慢与诸位讲。”此刻，发挥了马冰的作用，挥手让大家安静听张无雄说。
张无雄接过师爷的话茬说：“诸位，简单明了点讲，就是向诸位粮商借些粮食，待辽州百姓度过此关，到时再还给诸位，并附上利息。”
张无雄以退为进，先用借粮为由。
当然这会拒绝的。
“张大人，如您所言，辽州府都已经大旱一年了，我们是辽州府的粮商不假，但粮食一直在销售，我也所剩无几。”
“对啊，张大人，我的粮铺都休息好几天了，实在是没有粮食可出售的了。”
“我的铺子也歇息几天了，无粮可售。”
……
十几个粮商各自纷纷叙述情况。
不出意料，这些张无雄早就料想到了，但必须得有这一步。
有粮，粮商们也不会借，现在辽州的粮食是什么价格，大家都知道，那是一天一个价，每天都有上涨的趋势。
借粮先不说有还没还，就是还了，能还多少利，与眼下相比，每一笔交易都是实打实的，把赚的钱放到了口袋里。
而现在，张无雄想空口白牙就借走粮食，这是痴人说梦呢！
“诸位，诸位……”
见吵得不可开交，马冰即刻挥手试图制止大家的埋怨声。
“诸位，先听我说，眼下大家的情况，我也都有所了解，街市上的事情，我们也都知晓。”
“是困难，但救济灾民更要紧，如果辽州没有了百姓，你们的粮食又卖给谁去？”
马冰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