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哥,那就周末一早。”
徐庆停下筷子,说完之后,端起冒着热气的搪瓷茶缸,大口喝着。
马静红坐在一旁,默默吃饭,没插话。
许大茂则叼着烟,嘬了一口又一口,眼神打转半响,看到傻柱不给他匀外汇券,更不想让他拿出去倒换掉。
心里有些不爽,抖了抖肩膀,把肩头要溜的外套拽一把,看向徐庆和静红道:
“庆子,那你吃饭,哥哥我回去歇着了,明天一早还得早起。”
徐庆闻声道:“大茂哥,那你回去早点休息。”
许大茂嗯了一声,转身跟爱国和丰铭也打了个招呼,唯独没对傻柱说。
就直径朝屋门外走了出去。
傻柱哼了一声,一点也不在意。
一个大院这么多年,他和许大茂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多数情况下,可以说,见面就掐。
许大茂刚才还惦记他的外汇券,傻柱怎么可能拿许大茂当回事。
再说,当年秦京茹跟他眼看就能成了,硬生生被许大茂搅合黄。
这件事,傻柱心里一直没放下。
要不是许大茂暗地里使坏,他何至于如今还是一个人单着。
许大茂一走,傻柱从身上摸出烟,递给爱国一根后,朝徐庆丢了一根,说道:
“庆子,你怎么问许大茂那小子借外汇券了,他那算计跟三大爷没啥两样,我要昨天知道伱用外汇券,昨晚上就给你送过来!”
“傻柱哥,我昨晚上本来也打算找你借的,结果许大茂给我拿了六十九块,我就没上中院找你。
倒是今儿下午,我头一次上友谊商店去,没买成,身上三百二十九块外汇券,还差一点,准备回院里找你,路上碰见李国华,他给我拿了,你的外汇券,你就等周末给你外甥买东西吧。”
徐庆笑着说完,抓起桌上的烟,叼在嘴角,抽了起来。
他相信刚才傻柱说的出,做的到。
别的人不敢说很了解,但傻柱,徐庆清楚,依着傻柱热心肠的性子,真会主动把外汇券拿出来。
而这,其实也是他为什么爽快的答应傻柱,周末一同去友谊商店的原因。
傻柱跟人不会存坏心思,即便是偶尔对谁使绊子,那也是有人主动得罪,招惹了他。
傻柱以前说话大大咧咧惯了。
有时候,说话过于冒失。容易冲撞人。
但真说他坏,估计大院没一个人会那么觉得。
毕竟日子最难过的六几年那会儿,傻柱没少给大院众人帮忙。
不管是贾家,还是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家,乃至已经去世的聋老太太,傻柱多多少少都有给接济。
当然不全是钱,但傻柱的为人如何,院里没谁不清楚。
而徐庆当初拉扯弟弟妹妹那几年,傻柱带着雨水,更是没少帮忙。
这么多年下来,说实话,徐庆在大院里,除了弟弟两家外,最信任的人,就是傻柱。
尽管傻柱可能办事不够圆滑,做事也不是很理性。
但傻柱就是傻柱,他答应别人的事,想方设法都会去办,绝不推脱。
这一点,许大茂比不上,院里三位大爷也差的很远。
刘光天两兄弟和阎解成,连许大茂都不如,跟傻柱相比,更是天壤之别。
屋里炉子烧的呼呼作响,洋铁皮卷的烟筒,都泛红起来。
让整个屋内,暖烘烘一片。
两位老人身子骨大不如从前,入了冬,煤球消耗多归多,但徐庆不想让爷爷奶奶受冻。
不过今儿是太过了点儿,烟筒都烧红了,徐庆忙用火钳子从屋外夹了两块冻的跟石头一般结实的煤球,放进炉子内,先把火压压。
以防留在门窗上走烟筒的地方,烤焦。
忙停当后,徐庆和二弟三弟,陪傻柱又聊了一阵,随后才送傻柱离开。
爱国和丰铭带着各自媳妇和孩子,也同时朝他们住的房子回去。
院里夜空静谧,繁星点点,冻的要人命。
白毛风一刮,更是寒意倍增。
而这年头的冬季,一向如此。
转过天周五,还不到周末,徐庆和傻柱就各自上班。
下午时候,徐庆在肉联厂没等到二麻子带着两个堂弟从乡下来城里。
二麻子拄着树杈,从拉猪的卡车驾驶室走下,一瘸一瘸道:
“庆子,你两个弟弟,今年是来不了咱这了,庆军竞选村长那事,你七月份不是给公社王書記说了一声嘛,他后来在你们村选上了,这几天,他和村支书俩人,天天跑公社开会,建国也跟着沾光,当了你们村所在的大队会计,他是很想来,不过队上不放他,他们俩只能让我告诉转过你一下。”
徐庆看着二麻子几乎是贴地面挪动的右脚道:
“麻子哥,我俩堂弟的事情你先别说,你这脚怎么弄的?”
二麻子苦着脸,气恼道:
“庆子,别提了,赶猪上车的时候,被踩了一脚,大爷的,痛了我一路。”
徐庆哭笑不得,“麻子哥,都说让你小心点,你这弄的,赶紧让检疫员给你找点红药水,先擦擦,待会把猪关进饲养车间的猪舍后,我骑摩托带你回城里,上医院看看。”
二麻子咧嘴道:“庆子,哥们我这算工伤吧,咱肉联厂报销医药费不?”
徐庆见二麻子还有心思开玩笑,感觉应该伤的不是很严重,便道:
“肯定算工伤啊,药费啥的,你别操心,厂里给你解决。”
“庆子,够意思!”
二麻子说着,扔掉手中树杈子,朝徐庆翘起大拇哥,然后忍着痛道:
“庆子,那我先回办公室擦红药水了。”
“去嘛,麻子哥,快回办公室暖和暖和,这边我看着来就成。”
二十分钟后。
徐庆照看工人将拉回城的五头猪,全都关进饲养车间内后,就马不停低着骑着摩托,戴二麻子先回城,上医院去。
到医院后,徐庆挂号,排队,然后带二麻子进诊室。
“谁是病人,啥症状?”
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一边将刚使用的听诊器在身上挂好,一边问道。
“我。”
二麻子坐在椅子上,指着右脚道:
“被猪踩了。”
“鞋子脱掉。”
二麻子脱掉鞋,医生弯腰检查一番,直起身子道:
“没啥大事,脚背肿的厉害,除了大拇脚指有点骨折,其他脚指头都没伤着,开点消炎药和止痛片,吃几天就好了。
晚上回家,找块冰,用布包起来,放在脚背上敷敷,明天晚上,要是还没消肿,就用热毛巾敷。”
徐庆接过医生开的药方,扶着二麻子去药房拿了药后,俩人便离开了医院。
这年头,药依然跟前十几年前一样,不贵。
要不是二麻子脚背肿的厉害,医生都没打算给开七毛八的药。
徐庆把二麻子送回家,次日下午,从肉联厂拿了二斤排骨,又上二麻子家给送过去。
二麻子昨天晚上按照医生的叮嘱,用冰块敷了脚,又吃药,肿已经消了一半,走路已没啥大碍,见徐庆拎着排骨来家,忙道:
“庆子,你这干啥,我这点小伤,哪用的着你从厂里给我拿排骨。”
徐庆把装排骨的网兜,递给二麻子儿子,道:
“麻子哥,那医生昨天不是说了,你右脚拇指,有点轻微骨折,咱厂里现成的排骨,吃呗,怎么着,你还想给钱啊,那我不介意。”
二麻子咧嘴哈哈一笑,抬手让闺女去倒水,拉着徐庆坐在桌子跟前道:
“庆子,哥们我就脚指头骨折,小事,我家里呆了一天,感觉都好了,明天就能到厂里上班,排骨是对骨折有好处,就是我吃有点浪费,要不你拿回去让你爷爷奶奶他们吃吧。”
徐庆摆手道:“麻子哥,就二斤排骨而已,你吃觉得浪费,那让你俩孩子和小娟姐吃。”
陈小娟在厨房做饭,听见徐庆来了,忙将双手在围裙上抹了一把,接过闺女手里使唤掉漆的搪瓷缸,放了高碎,用热水冲泡递给徐庆道:
“小庆,我家这口子,他一辈子就没福气,你让他下乡收猪,就这点小事,他还能把自个伤了,猪不长眼睛,他那俩眼睛,也不知道干啥用的。
好在眼下是冬季,要是夏季,我昨晚上都不知道哪给他弄冰块敷脚。”
说着,陈小娟抬手拍了儿子脑袋一下,示意把排骨拎厨房去。
二麻子掏出烟,递给徐庆,对媳妇陈小娟向徐庆发的牢骚,一声不吭。
他怕陈小娟,别看在外面,背着陈小娟说话特硬气。
可在家,还真不敢对陈小娟吆五喝六。
徐庆看到二麻子脑袋微低,心头一乐,跟陈小娟聊了几句后,茶没喝,就起身离开,走到院外,骑上停放的摩托车,赶回自家大院。
只不过上二麻子家转了一趟,徐庆回到自家院时,天色早漆黑了。气温也骤降,冻又趁着夜幕,将整个四九城笼罩。
在中院,徐庆把悬挂在摩托车把上的五斤排骨,给傻柱分了一斤。
院里其他家,没有。
傻柱站在屋里,推辞不要,“庆子,我大老爷们,没病没灾的,吃啥排骨,你拿回后院,你们家吃得了。”
徐庆指着网兜道:“傻柱哥,还有四斤呢,你吃你的吧,就一斤,你一人正好,省的多了,你又给院里其他人分。”
傻柱嘿笑咧嘴,挠头道:“庆子,那哥哥我就却之不恭了。”
徐庆笑道:“吃吧,啥时候还想吃,言语一声,弟弟我开了肉联厂,以前你没少给我家东西,更没少帮我兄妹四个,以后你想吃肉还是排骨,我给你拿回来。”
傻柱更不好意思起来,“庆子,以前那不是爱国和丰铭他们小嘛,你父母不在,我爸妈也不在,那些年,你家就你上班挣钱,我家也是我上班,咱两家在院里,自然要多相互帮衬。”
徐庆笑着嗯了一声。
傻柱掏出经济烟,递给道:
“庆子,那明天一早,咱俩友谊商店?”
“没问题!”
徐庆接过烟,瞧见是没把的经济烟,道:
“傻柱哥,你这都当主任的人了,怎么还抽这个?”
“嗐,习惯了,便宜实惠,一包才涨到一毛钱,一条够我抽十来天的。”
徐庆把烟放在嘴角,点着吸了一口,道:
“傻柱哥,你不会攒下钱,又给咱们院人借出去了吧?”
傻柱忙摆手:“庆子,真没,哥哥我都存起来了,秦姐家的棒梗,小当,槐上了班,能挣钱,我这两年里,咱大院除了给你借的五百,谁都没借,也就给我妹子雨水拿了点,剩下的,我全都攒着呢。”
徐庆听见傻柱提起之前主动借给自己的钱,便道:
“傻柱哥,再过些日子,年底之前,我肯定把你的五百还你。”
傻柱脑袋一仰道:“庆子,哥哥我不着急,你前不久才给一大爷还了一千,我借你的,安心拿着用,雨水前几年结婚后,我当个的不用替她操心,现在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傻柱哥,那你最近相亲怎么样?”
“八字没一撇,女的没少见,请客吃饭,钱也没少,就是没一个合适的。
哪怕能凑合,哥哥我也将就,对付了。
唉.。”
徐庆不知说啥好,依现在傻柱的条件,当食堂主任,找个对象,不应该还像以前那么费劲才对。
“傻柱哥,你不会是心里还没放下秦姐跟小娥姐吧?”
傻柱忙摇晃脑袋:“庆子,别瞎说,我跟秦淮茹没戏,前些年我是想过,可现在没那想法了,娄小娥”
傻柱话说一半,抬起右手,抹了把脸道:
“人我都多少年没见了,都不知道她在哪儿?”
徐庆抽着烟,思索起来,已经改开进入80年,娄小娥该回来了。
只是他不便给傻柱说。
毕竟娄小娥啥时候回来,他眼下也说不准。
而且上次见娄小娥的时候,她说她肯定回来跟傻柱见面。
但没说具体日子,
此时,徐庆只好道:
“傻柱哥,那你今年相亲的那些女的,没一个能看上?”
傻柱吐出嘴里烟道:“不是我没看上,是人家看不上我,我是瞧出来了,那些跟我相亲的女的,见着我,倒是特热情,一口一个何主任的叫,不是挽我胳膊,就是往我身上贴,但吃完饭,屁股一扭,就没下文了。”
徐庆无奈苦笑,思量着道:“那傻柱哥,你啥打算?”
“嗐,没打算,先这么着吧,反正我钱攒了不少,只要有人开口跟我结婚,立马娶。”
徐庆点点头。
傻柱嘬着烟道:“不说我的事了,庆子,明天一早,我在屋里等你。”
“好!”
徐庆应声说完,拎着网兜内的四斤排骨,走出傻柱屋后,推着摩托车朝后院回去。
一夜过去。
清晨,徐庆在家和媳妇、儿子,爱国,丰铭两家,陪爷爷奶奶吃过早饭,换了身干净衣服,就推着摩托车,朝中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