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子哥”
马解放刚刚把自行车停在徐庆屋门外,喊了一声,便闻到了从屋里飘出的饭菜香味,跟在抱孩子的吴月梅身后,迈步一进屋,看到傻柱和许大茂俩人正与徐庆一家子人吃饭,抬手搭在许大茂肩上坐下,扭头向徐庆爷爷奶奶问了声好。
随后朝徐庆和静红嘿笑道:
“姐夫,五姐,我今儿就猜到丰铭要搬回你们院,你俩肯定没早起去粮站和肉联厂。”
马静红看了自个弟弟一眼,没理会,对抱孩子的吴月梅道:
“月梅,你和孩子在家吃饭没?没吃一块吃点。”
吴月梅抱着将满一岁的儿子道:
“静红姐,我跟孩子都吃过饭才出门的,伱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们。”
马解放刚掏出烟,散了一圈,听见自个五姐的话,忙道:
“五姐,我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不问问我?”
“你这么大一人,能饿着?”
马解放挨了一句呛,哼哧道:“五姐,你嫁给庆子哥才十来年,心里就没我这弟弟了,亏我过来时,还对咱妈说,你最疼我,回去我就汇报去,就说你现在对我都不如你们院街坊。”
马静红把手中的肉卷掰了一半,递给外甥马小军,没跟自个弟弟继续拌嘴。
徐庆见状,侧身朝马解放道:
“你姐没问你,姐夫我问,你吃了没?”
马解放抽着烟咧嘴笑道:“庆子哥,你这问迟了,我在家早吃过了。”
徐庆笑了笑,继续吃着手里肉卷。
傻柱捏着筷子,身子前倾,掠过许大茂对马解放道:
“解放,你怎么才来,我跟庆子、爱国还有许大茂和我们院的人,吃饭之前都给丰铭把东西搬完了。”
马解放啊了一声,眼睛大睁,转头看向徐丰铭道:
“丰铭,你不会天一亮就带着你媳妇搬的家吧?
我来前还寻思,早上九点多过来,应该能赶得上帮你搬东西。
结果,你这已经把东西搬完了。
早知道,我今早上一起床就过来这边。”
徐丰铭嘴里嚼着肉卷,忙两下咽进肚子道:
“没事,解放哥,我和秀娟在外面这几年没置办多少东西,我跟我大哥,二哥,还有雨柱哥,大茂哥,就我们几个都能搞定,再说,今早上我们院一大爷他们还帮忙了,没两个小时,我们的东西就全搬进了院里。”
马解放挠着头,有点不好意思,他一早前来,是特意想帮忙的,稍微一思道:
“那丰铭,待会哥哥我上街给你买两瓶好酒,算是为你今儿这乔迁之喜道贺。”
徐丰铭笑着嗯声点头,“解放哥,那我就先谢谢你跟月梅姐了。”
马解放抬手摆着道:“嗐,谁让哥哥我今儿过来迟了啥也没帮上。”
屋里有了马解放一家的到来,更热闹了。
院里这会儿,有了些暖意,太阳挂在湛蓝无云的天上,把刺眼夺目的阳光,洒落下来。
秋风干净的没一丝杂质,除了凉意,再无其他。
但随着太阳在天空缓缓爬升,浸人心脾的凉意,随之也消散无踪。
徐庆和静红吃完早饭,稍微在屋里多呆了一会儿,就推着摩托车和自行车准备离开大院,朝粮站和肉联厂过去。
丰铭搬回来是值得高兴的事。
可粮站和肉联厂今天还得营业。
尤其是粮站,周末人最多,生意也最好。
静红不得不过去。
总不能让小姑子晓雅与惠丽华她们撑着。
而肉联厂,每天都要杀猪,跟前的粮站库房,这些日子也天天由老吴带着工人加工粮食。
二麻子昨儿下乡去收猪了,他得过去库房看看,别因为入秋天冷起来,有工人躲在里面偷偷抽烟。
徐庆作为老板,三令五申,库房内禁止烟火。
但问题是,还是有人抱着侥幸心理。
不检点,偏要在里面抽。
前些日子,二麻子抓了一个,徐庆毫不留情,当场开除。
就跟之前开除那个小青年一样。
规章制度,自然有其用意。
万一抽烟导致粉尘爆炸,在这年头,可不是小事。
四九城几大国营面粉厂,不是没发生过。
死伤惨重,损失不小。
前车之鉴摆在面前,报纸上没少报道。
然而,老烟枪却不当回事。
总觉得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无所谓。
徐庆有心招收一批不抽烟的工人。
只是这年头,不抽烟的人很少。
一百个人中,连五个都找不出。
没法子,国家刚解放时,国内各行各业都百废待兴。
为了拉动经济发展,烟草成了最大的支柱产业。
国家号召抽烟,男女老少,几乎人手一根。
即便改开了,但烟草依然是经济发展的最大命脉。
乡下很多农村,依旧每年都种。
而且卷烟厂,也还在不断扩建。
其势头,可谓是改开后增速最快的。
究其原因,还是国内经济不发达,其他行业发展缓慢。
只能通过烟草这见效最快的来提高税收,然后反哺各行各业。
在如此的形势下,徐庆哪能招收到不抽烟的工人。
还有就是,抽烟算是这年头,最流行的交际手段。
两个人不认识,初次见面,递根烟,一瞧同一个牌子,这就有个共同话题
何况,这些年,国内每年都推出不同品牌的香烟,种类之多,可谓是五八门。
电视和报纸,广播内也总介绍,宣传。
就连说相声的文化工作者,在演出中,也进行普及。
时代的趋势是如此,抛开好坏暂且不论,但对于刚结束变天,急需发展经济的80年的国家来说,绝对是有利的。
马静红先出的大院,徐庆给丰铭说了两句话,才推着摩托车,朝大院外出去。
天气晴朗,二大妈跟两个儿媳妇,坐在院里,各自洗着媳妇。
徐鸿志穿着军绿色的外套,戴着一顶小军帽,拎着铝制水壶,一边往身上挎,一边从屋里追了出来,不顾跟在身后黏着的马小军,跑到徐庆身边道:
“爸,我今儿想跟您去肉联厂,我想去喂猪。”
徐鸿志挺着小身板,将挎在身上的水壶,斜扭在腰间,一脸期许地看向自个父亲。
马小军站在一旁,咧着嘴道:“小姨夫,我也想跟鸿志哥一块去。”
这时,马解放也走来,抬手按在儿子马小军的脑袋瓜上道:
“你昨晚上不是说要跟你鸿志哥今天一块写作业嘛,想跟着你小姨夫去肉联厂,你先问问你妈,看她同不同意。”
马小军顿时垮着脸,低着头,用手揉着鼻子不说话。
徐庆笑了笑,转身朝鸿志道:“你也别去了,小军找你一起写作业,你就在家呆着,今天你三叔搬回来,闲的没事就帮你三叔和你三婶抹桌子去。”
徐鸿志苦着脸哦了一声,歪头看向马小军,搂着肩膀,摇头晃脑地朝屋里回去。
马解放舔着入秋后有点干裂的嘴角道:
“庆子哥,你下午早点回来,丰铭今天搬回你们院,咱们怎么着也得好好喝一场。”
徐庆嗯声着点了点头,推着摩托车,站在院里和马解放又简单聊了几句后,便出大院,在胡同里跨坐在摩托车上,朝胡同口出去。
下午四点多,徐庆就提前回了城,朝大院回。
在胡同口时,遇上了刘海中的俩儿子。
刘光天和刘光福对他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徐庆放慢车速,也点了点头。
不是一路人,徐庆跟他们兄弟俩,没啥可聊的。
刘光天和刘光福俩人也心里清楚。
就他们目前的处境,还不足以跟徐庆平起平坐,更没叫板的资格。
毕竟阎解成三兄弟的事,还历历在目。
他们哪敢招惹,况且今天丰铭搬回了大院。
刘光天再是刺儿头,但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刘光福打小就唯唯诺诺的,性子随刘海中,见自个二哥不说话,也就跟着不言语。
徐庆油门一拧,就到了大院正门口,翻身下车,推着摩托朝院里回去。
前院的阎解成,叼着烟卷,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地上落叶发呆。
上午徐丰铭给了傻柱,许大茂以及帮忙搬家具的院里众人,一人一条大前门。
阎解成早上躲在屋里和于莉没出去帮忙,上午见自个父亲得了一条烟,心里懊悔的要死。
他要是能想到,徐丰铭今儿出手这么阔绰,他也帮忙搬东西了。
可一早的时候,他没出屋啊,别说一条烟,就是一根都没捞到。
心里哪能舒坦。
一瞥眼看到见庆今天回来的很早,眼珠子转了转,思索半响道:
“庆子,陪哥哥我聊会呗,别着急回你后院。”
徐庆停下脚步,没接阎解成递的烟,直接道:
“有事说事。”
阎解成见徐庆不接烟,悻悻然地重新把烟揣回烟盒,抬手搭在徐庆肩上道:
“庆子,上个月的事,你真不能怨哥哥我,都是.”
说着,阎解成压低声音,悄声道:“于莉的主意,跟我真没啥关系。”
徐庆心中冷冷一笑,看着阎解成背着于莉竟对自己这么说。
暗觉,阎解成不愧是三大爷的儿子。
这算计,这心眼儿,果然是不少。
“我知道,还有事吗?”
徐庆侧着身子问道。
阎解成怔了一下,回过神忙道:“没别的事了,这不今天你三弟丰铭回来,他跟爱国和傻柱还有许大茂,棒梗,与你小舅子在喝酒,让哥哥我也一块呗。”
徐庆冷声道:“腿在你自个身上长着,想去你去啊,我又不拦着。”
阎解成把烟头撂在地上,用脚尖捻着,微拱身子,搓手道:
“上次的事,你小舅子马解放在厂里揍了我,你不在院里,我哪敢过去。”
徐庆抬手道:“别,可别这么说,我小舅子要揍你,就算是今儿,我也不见得能拦得住。”
徐庆说完,推着摩托车,没理会愣神的阎解成,直径就朝后院回去。
阎解成站在前院,思量来,思量去,知道今儿是蹭不上酒喝了,坐在屋门口的台阶上,一个人又无聊地望着枯黄的落叶发呆。
心里却暗暗盘算着,得想办法跟徐庆把关系缓和好。
要是一直这么下去,他早晚得吃亏。
徐庆三兄弟可都回了院里住。
上个月的事情,徐庆一直没松口说翻篇。
要是在院里,再跟徐庆一家发生点矛盾、过节。
他就真吃不了,兜着走了。
哪能不提心吊胆。
中院里,贾张氏带着小当和槐在收晾晒了一天的被。
易中海捏着老虎钳子,一边看着刘海中与阎埠贵在棋盘上厮杀,一边用铁丝修风化的木梯子。
三位大院管事大爷,瞧见徐庆,全都抬起头,笑呵呵地主动打招呼。
徐庆笑着应了一声,没停留,穿过中院就回后院。
此时后院里,老太太的屋子,算是成丰铭的住处。
傻柱和许大茂,正与丰铭,爱国,马解放以及棒梗,六个人在喝酒。
徐庆听见动静,就没把自行车往自个屋门口推过去,而是直接停在院里,拧身就朝丰铭那边过去。
刚一进屋,他就看到马解放正满嘴酒气,说着上个月如何在厂里修理阎解成的事情。
“你们是没见着,阎解成那孙子,当时是大气不敢喘,他车间那帮人,没一个人帮他,全都看着,我揪住衣领,抬手就是一大耳刮子,打的他丫的,在车间内到处躲。”
徐庆听着小舅子满嘴酒话,接过傻柱递的烟,坐在爱国和丰铭让出的位置上,朝着马解放道:
“你今天在我们院里,是不是又给阎解成抡拳头了?”
马解放满脸通红道:“庆子哥,你可算回来了,我早上过来的时候,就在你们前院站了一会儿,我媳妇跟我儿子在跟前,我哪能动手修理他,就警告了几句,让他小子以后留点神儿!”
徐庆哦了一声,接过三弟丰铭递的打火机,低头点着烟。
要是马解放今天真在前院跟阎解成动了手,他也不觉得有啥。
顶多就是给三大爷两口子赔个不是。
他是不方便出手收拾,一个大院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
他带着爱国和丰铭跟阎解成闹的话。
事情会变麻烦,三大爷和三大妈跟前也不好说。
但是小舅子马解放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顶多他这当姐夫的没拦住。
赔个礼,道个歉也就了了。
院里人也不会说啥,只会觉得,马解放小舅子虽然动手打人不对,但不错,知道护着自个姐姐跟姐夫,情有可原。
只不过,事情没发生。
徐庆也没觉得可惜。
反正阎解成三兄弟,和于莉都身上背了处分。
马解放在红星轧钢三厂也把阎解成修理了一顿。
让其长了记性,吓的今天连后院也不敢来。
徐庆抽了两口烟,抬头捏起傻柱倒满酒的酒盅,朝马解放道:
“小舅子,来,姐夫陪你喝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