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邮局风波
歌声惊了不少人,正准备给亲戚朋友,邮寄东西的大爷大妈,纷纷侧目。
当然,年轻人也都扭头,望向唱歌的马解放以及同行的徐庆,好奇打量。
不过,年轻人的反应跟上年纪的完全不同。
年轻人觉得好听,当然,是歌好听,不是马解放唱的好听。
甜蜜蜜伴随改开的风潮,飘回国内,使得喜欢新鲜事物的青年男女,都在私下暗暗传唱。
马解放仅仅只是哼唱两句,就有几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小声询问:
“同志,甜蜜蜜的的歌词,能借我抄一下吗?”
徐庆不动声色地看向自个小舅子。
马解放一脸为难,也小声回答道:
“不好意思,我听别人唱过,歌词没有。”
她们俩人对曹小军有点印象。
“嗐,那些玩意,大哥我分分钟就能弄到,刚才我是没瞧见,说不定那俩人是我哥们。”
反正猴票的价值在这时候,还体现不出来。
而惠丽华,罗红娟,李淑珍三人更是一怔。
而是打算瞧瞧猴票有没有面世。
“孙子,想跑,门儿都没有!”
立马蔫儿了下来,赔着笑脸,从身上摸出烟,递给徐庆和二麻子道:
“两位爷,是我不懂事,抽根烟消消火。”
只不过,徐庆并没有见到这些日子心心念叨的猴票,问了一下邮局的人,对方说还能接到消息,他们也不知道今年发行的邮票啥时候送来。
跟吴秀英离婚后,曹春华被气的中风两次,人都差点翘了辫子。
&t;divtentadv>再也不想管不着调的儿子。
“麻子哥,你看住,我回去叫庆子哥去。”
曹小军脸一冷,他又不是不想,这不弄不到。
像冯秃子跟瘦猴,跑到乡下跟瘦猴的三舅准备盗墓,结果被八月份下乡收粮的徐庆和二麻子撞见,墓没进去,俩人倒是也进了局子。
直到现在还在里面蹲着。
毕竟二流子还是二流子。
瞧见马解放比他们也就大个十来岁,刚才挨了骂,对于他们这种街面上厮混的人来说,讲究的就是个脸面。
刚才有俩人就骑摩托车,其中一个还戴块雷达表,那才有面儿!”
心中则想着,他妈的,以前跟在老子屁股后面那帮孙子,全都一个个不混迹了。
万一上午得罪了,保不齐下午就有警察找上门。
除了他以外,没人知道在往后的十几年中,不起眼,也不值钱的八分钱一枚的猴票,会水涨船高地翻着番儿的升值。
曹小军则跳下自行车,把衣服整了整,拍了拍军大衣下摆的灰尘,推着自行车紧随其后,走到邮局门口的那几个女生跟前,听见说不认识他,不愿意去溜冰。
不然还在街上混个啥。
再加上身上大棉衣是蓝面的,脚上踩着传统黑布棉鞋,一眼就让人认出是厂里上班的干部。
结果,马解放声音大了一点,站在粮站外的那几个青年,一个个满脸激动,扭头朝曹小军道:
“小军哥,那俩人真是你哥们啊,都叫你了,你快过去。”
曹小军伸手从军大衣里掏出牡丹烟,叼在嘴角,笑着道:
“妹子,哥哥请你们,不用你们花钱,待会溜完冰,我再请你们去仿膳搓一顿,这不就认识了。”
马解放转身回了粮站。
徐庆军大衣里穿着皮夹克,双手带着黑皮手套,脚上虽是棉鞋,仍是皮子的,手腕处还戴着早上丰铭还给他的雷达表。
跟着徐庆迈步走出粮站,想瞧瞧曹小军如今是个什么德行。
此时,马解放跑回粮站,喘着气朝徐庆道:
“庆子,曹小军那孙子就在外面,刚被我和二麻子撞见了。”
她们对曹小军是恨之入骨。
城里治安相比前十年多年是好了些。
里三层外三层,叼着烟卷,眼神贪婪地不断在摩托车上来回打量,更有胆儿肥的,瞧见先前徐庆和二麻子进了邮局,知道车主不在,便肆无忌惮地用手摸。
三虎子媳妇和美娟也随着一同朝粮站外走去。
见没热闹可看,围观的人群纷纷散去。
马解放这话一说,粮站内的人,全都惊了。
徐庆算是白跑一趟,随意选了几枚好看点的,给儿子鸿志买了后,便与马解放走出邮局。
听见刚跟他混没多久的青年说完,曹小军不想失了面子,吹嘘道:
只不过今儿,踢到了铁板。
也就曹小军一个人不务正业,没了瘦猴和冯秃子,正经工作不想做,晃悠到三十多岁,一事无成。
那几个女孩满脸失望,不过倒是挺有礼貌,晃着头上的麻花辫,捏着还没来得及寄出去的信件,哦了一声,转身继续找邮局的人寄信。
本来他们在街面上厮混,警察就盯着。
今儿听见,曹小军人就在外面。
自从吴秀英欺负的没法在四九城呆,去外地后。
那青年仗着人多势众,毫不畏惧,怒视马解放:“丫挺的,给爷爷松手?
反正四九城这么大,总不可能这几个兔崽子认为她每个人都认识不是,
只是曹小军带着那几个青年,骑着自行车在街上一路溜达到东单,猛地见到徐庆粮站门口停着辆摩托车,整个人不由地一愣。
徐庆呵斥一声,那几个毛头小子,歪着头,叼着烟,眼神瞥向徐庆与二麻子,不情愿地从摩托车边离开。
见徐庆穿着不俗,又是骑摩托,又是戴雷达表。
曹小军见状,更加慌乱,一边矢口否认,一边想要丢下自行车,也想跑人。
街上这么多人,谁知道骑摩托车带雷达表的是谁。
“小军哥,就是这辆,车牌我都记着,你进去瞧瞧,看看是不是你哥们在里面。”
马解放不屑地扫视那几人一眼,右手的劲儿加重,一把掐住对方脖子,冷声道:
“丫的,就你们几个三孙子,爷爷当年上班的时候,你们他妈的还撒尿和泥玩,跟我叫嚷,活腻歪了?”
可二麻子哪能让他离开,拽住曹小军的军大衣,一把将其死死按住,骂道:
“小军你过来。”
正跟吴月梅以及惠丽华等人聊天的马静红,脸色瞬间一冷,曹小军敢偷自家粮站。
信不信我们哥几个今天开了你?!”
可骂了,自然一个个心里不服气,想要找回场子。
她们都好多年没见曹小军了。
“孙子,以后瞧见爷爷,麻溜地给我闪人,别找不自在。”
放在外面的摩托车跟前,围了不少男青年。
这事她心里可一直记着。
曹小军趴在自行车上,吃着刚买的热乎煎饼果子,没理会新收的几个小弟,目光盯向邮局里面,等着早都物色好的那几个女孩,想待会上前搭讪,带她们去什刹海溜.冰。
一旁围观的人群,见那几个二流子叫嚣半响,突然全都跟哈巴狗似的,对徐庆而马解放赔起不是来。
马解放要是没骂,他们也就不会再纠缠。
而此时粮站内,马解放一边与二麻子往外边走,打算俩人骑摩托车再在街上兜一圈,一边朝吴月梅身边的儿子马小军道:
恢复了不少以往的风采。
天气这会儿算是暖和起来,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令人倍感舒服。
骂完,转身看向几个青年围着的穿军大衣男子,一瞧正脸,惊呼道:
“曹小军,是你这孙子啊,我跟庆子哥还没抽出空找你丫的算账,你居然敢跑过来。”
还敢叫板,那真是找死。
明儿怎么样,才懒得去想。
就算是碰见了,随便扯个理由,说那人不认识,不是一块玩的,从没见过。
“小军哥,你说的对,那俩人年纪跟你差不多大,刚走没多久,要不咱骑自行车过去追一下,万一碰上了,你把摩托车一借,再把那块雷达表戴上,我保证里面我那几个女同学,绝对跟着你去溜.冰场那边。”
不过牛皮都吹出去了,要是不过去,怕是这几个小王八蛋,往后不再跟他,跨坐在自行车上,掏出一根烟,叼在嘴角,一边抽,一边想着如何搪塞过去。
她们才渐渐地对曹小军淡忘了。
“小军哥,我们都一直帮你盯着呢。”
马解放见这小子还挺上道,便松开手,冷冷瞪了一眼,骂道:
三十多,还不着调,谁愿意待见。
再没眼力见,也清楚,这两位,不是一般人。
“哥们,不就辆摩托车嘛,又不是你媳妇,我们哥几个摸两下怎么了?!”
只能任由其折腾下去。
冯秃子跟瘦猴也不见人。
再后来,粮站被偷。
曹小军的确没少折腾,从不上学后,就自由散漫惯了,这些年下来,结识的全是些不着四六的人。
说话间,又掏出打火机,帮徐庆和马解放点烟。
原本就围在摩托车跟前的人,往后稍退两步,与那几名小青年拉开距离,作壁上观地热闹。
徐庆骂了一句,那青年眼神冒火,脖子一梗,可盯着徐庆手腕处的雷达表,眼角余光又瞅着摩托车。
曹小军心中暗骂,“孙子,你可真会给爷爷找事。”
那青年小声道:“小军哥,你自行车太老了,您不是说你爸以前是文工团的团长嘛,你让他给你弄辆摩托车呗,我保准让她们出来。
“走,去瞧瞧,要真是我哥们,大哥让你们都开开眼!”
而曹小军母亲倒是还在街道办上班,对儿子的胡作非为,却是想管也管不住。
“孙子,有种再说一句?!”
曹小军心中暗惊,“妈的,难不成被徐庆瞧见了?”
“你们几个兔崽子,我让你们给我盯着邮局进出的那几个漂亮姑娘,你们他妈的都在干啥?!”
那几个青年同时也伸手指向摩托车道:
徐庆摘下帽子,抡起砸向马解放掐住的那青年头上。
徐庆嘬着烟,让马解放骑着摩托车,二人没再理会那几个小青年,直接离开邮局,朝粮站回去。
曹小军有些冒火,跟一旁的青年一使眼色,叼着烟,堵在邮局门口,示意今儿她们非去不可!
几个女孩见状,转身回了邮局,知道曹小军一行不敢在邮局内对她们为难。
上半年,曹小军曾来粮站买过粮食。
他们普通老百姓可招惹不起。
才刚出狱没多久,家里的钱,他前些年早都搜刮干了,摩托车那么贵,他上哪弄钱去。
曹小军恼火了,斜眼看向身边青年道:“你那几个女同学怎么回事,瞧不起哥哥是吗?”
什么都可以没有,面子不能丢。
曹小军刚吃完煎饼果子,嘴还没来的及用军大衣的袖子抹,见邮局里面的那几个女孩出来了,扭头朝身边的小青年急声道:
“去,把你那几个女同学叫过来。”
哪天不在街上跟人找茬闹事。
报案之后,确认是曹小军找人干的。
马解放脸色一沉,握钥匙的手,一把揪住跟前青年的衣领。
“滚蛋!”
挨了徐庆一帽子的青年,转身看向曹小军道:
没曾想,那几个毛头小子,一个个斜眉瞪眼,叫嚷道:
而有些以前跟着曹小军的人,在家里安排下,早已不再瞎混,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安安稳稳的过起日子。
徐庆笑了笑,没说话。
他给马小军啥都没买,便决定跟二麻子骑摩托车在街上转的同时,给儿子买点零食。
欺软怕硬,软柿子往死里捏,厉害人,瞬间怂。
伸手推开二麻子,右脚用力蹬起脚踏子,想赶紧溜。
马解放与徐庆刚去邮局溜达了一圈,徐庆给鸿志买了些邮票。
那几个女生,见曹小军穿的倒是不错,可看着年龄比她们大一轮还不止,仍是不想去。
顿时心里鄙视不已,不过没人敢说啥。
忙抬起胳膊,将挡住脸。
就这身打扮,那几个二流子哪能不在心里掂量掂量,面前人是不是好惹得主儿。
仗着年纪大,在街面上认识的混子多,前些日子从局子里一出来,就笼络了一帮刚高中辍学的学生。
但不着四六的人,一茬接着一茬冒。
就在马解放问完儿子想要啥后,直起身子,一转身看到了邮局那边找茬的小青年,站在粮站外面。
不过想到,街上人多,也不见得再碰见。
结果没钱付账,撂了句出去取钱去,然后就没人影了。
徐庆站在马解放身旁,目光凌厉地看向还在叫嚷的其余几人,虽未说话,却吓的那几个小子,叫嚷一半,顿时不敢再言语。
对于他们来说,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
要是发行了,那就买上两三版。
那几个青年忙摆手,“不是,你刚才不是叫我大哥吗?”
一时间,邮局周边的人,都转身望向马解放和那几个二流子。
可四九城百万人口,干部海了去了,不是大官,一般的干部,二流子压根不怕。
马解放边掏车钥匙,边骂了两句。
曹小军蹲局子出来,算是有案底的人,以前跟他玩的那帮狐朋狗友,全都躲着走。
心里发怵,知道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那青年一脸不情愿,可曹小军眼睛一瞪,脸色一黑,发起狠,吓的立马快步向邮局门口的那几个女生跑去。
而那几个青年,见情况不对,脚底抹油,撒丫子全跑了。
好在吴秀英前两年跟曹小军彻底离婚。
他来邮局可不会谈论这个的。
曹小军嘬着烟,朝邮局里面瞧了一眼,心知一直呆在这里堵着不是办法,时间一长,弄不好把警察招过来就麻烦了,便道:
只是街上的人,对他都嗤之以鼻。
二流子毕竟是二流子。
他们不怕事,蹲局子也如回家,只是冬季进去,可不好受。
媳妇没了,光棍一个,破罐子破摔,活一天是一天。
曹小军想死的心都有,怕什么来什么,心里暗暗叫苦苦,生怕马解放把徐庆叫出来跟他算账,
而徐庆和马解放前脚刚走,后脚,蹲局子出来没半个月的曹小军,裹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弄的军大衣,骑着自行车,来到那几个小青年跟前,叼着牡丹烟,咧嘴骂道:
二麻子抽着烟,盯着曹小军,打量道:
“就是你这孙子,上半年找了几个碎催,半夜来粮站偷粮的是吧?”
那青年连连点头,一点脾气都没了。
干的也净是些不着四六的事儿。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带着二麻子直接走过去道:
“孙子,爷爷不跟你们几个计较,怎么着,你们还没完没了是吗?跑过来找抽?”
当起大哥,让他们每天跟着他到处在街上厮混。
至于马解放,其实穿的也不差,不过戴的表是跟吴玉梅结婚那年买的上海表,款式老旧,当年倒是要不少钱,但现在,已不算啥尖货了,更比不上国外产的雷达表。
熟不知,徐庆并没有见到他,而是马解放在叫他儿子。
要不是上了锁,怕是就刚才那几分钟的时间里,摩托车被人直接推走了。
马解放一脸懵,皱起眉头骂道:
“谁他妈认识你们大哥,我刚才叫我儿子!”
然而,曹小军却不以为然。
马解放得意地给徐庆递了个眼神,“庆子哥,我没说错吧。”
三虎子媳妇在粮站咒骂了好些天,帮自家掌柜的出气。
此刻一出粮站,她就率先跑到二麻子跟前,伸手指向曹小军,劈头盖脸骂道:
“你个挨千刀的,没钱买粮食,就找人偷,你算是个人吗?!”